四天後,虞翻過江的消息傳到了宛陵;而在這四天,大批的軍隊和工匠民工出發前往黟山,運糧的車隊更是一支接著一支,整個宛陵縣都在議論黟山鐵礦的事。更多的人從各地趕來,在城中四處打聽有關鐵礦的消息。
宛陵縣裡客棧爆滿,茶樓酒肆基本上都是從上午開到深夜宵禁,但是蘇子弗的工坊和商號現在反而是最低調的,劉玫不僅不允許下麵任何人上街閒逛,還安排了私兵在各處工坊駐紮。
隻有一處除外,那就是浮光樓,酒店本來就對外的生意,劉玫再強勢也不能把客人拒之門外,但是現在浮光樓依舊沒有客人,宮崇在喝酒,位於鬨市區的浮光樓今夜既然沒有一個客人,長相凶惡的江湖人物在樓下來回的走動,嚇退了所有的客人。
浮光樓從掌櫃到夥計,都對宮崇這種宣兵奪主的做法非常反感;但是沒有辦法,誰讓宮崇的來頭太大,連自己的後台大老板蘇子弗都要刻意討好呢?唯一讓人欣慰的是,宮崇不缺錢,就像今夜,一來就付了包場的費用。
讓掌櫃吃驚的是,跟著來了一隊蘇子弗的私兵,並沒有驅逐那些江湖人物,反而是在外麵布置了一道隔離。掌櫃的姓許,是息縣的老人,曉得這樣的動作就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宮崇今天在浮光樓要見某一個人。
許掌櫃正在瞎琢磨,一個僧人已經走到了樓前,朗聲道:“宮大俠,宴無好宴,小僧來了。”
宮崇在樓上大笑道:“嚴佛調,原本我們應該在吳郡見麵的,沒想到你去了豫章,隻是你為什麼又回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天下悠悠,何處不是羅網,”嚴佛調淡淡地說:“我是來見蘇子弗的,隻是沒想到宮大俠消息如此靈通,竟然派人半路上攔截到小僧,真的是盛情難卻。小僧可以進來了嗎?”
“當然,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宮崇吩咐道:“許掌櫃,上菜。”
菜單是宮崇定好的,白切羊肉、清蒸大蝦、紅燒鯽魚、木耳炒蛋,還有兩樣蔬菜和一壇酒;讓宮崇與許掌櫃意外的是,嚴佛調並不忌口,逮著羊肉、大蝦照吃不誤,宮崇冷笑道:“佛門不是不殺生嗎?”
“小僧隻是吃肉,沒有殺生。”嚴佛調平靜地說:“心中有佛,無處不是佛,蘇子弗曾經說過,本來無一物,何處掃塵埃;在小僧的眼裡,肉和塵埃沒什麼差別,隻可惜蘇子弗不在,無法和他討論佛法。”
宮崇頷首道:“中土第一高僧果真是名不虛傳,隻是蘇子弗不會見你,你要是直接從豫章過來,興許還有幾分機會,但是你去了一趟長沙,等於自己絕了這條路。不過蘇子弗有交待,讓人好好地來,好好地去。”
嚴佛調蹙眉道:“難道做官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對於蘇子弗,應該不會;那麼說,就是蘇子弗不在宛陵縣城,在黟山……不對,是豫章……鄱陽,一定是鄱陽,蘇督真的是好深的心機。”
宮崇大笑道:“嚴佛調,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僧人,普淨那個老禿驢過於虛偽,限製了他的想象;孫賁再鄱陽,周瑜和諸葛亮都不好下手,遲早是個禍害,蘇子弗就是去拔了這根毒刺。來,來,今晚你我不醉不歸,明天我送你離開宛陵。”
嚴佛調苦笑,攏緊了身上的棉衣,自己現在根本傳不出消息,外麵就算有人接應,也躲不過那些私兵和江湖人物,等到明天自己出城後再傳遞消息,到了豫章黃花菜都涼了,隻能祈求孫賁兄弟自己多福了。
半夜下起了雪,蘇子弗縱馬向前,看著前麵在急行軍的大軍,呂岱指揮著兩萬大軍在南昌和鄱陽兩縣之間的餘汗縣,跟隨蘇子弗出征的隻有一萬三千精兵,從黟縣東北出發,奔襲整整兩百裡。
好在一路上多山,甘寧早就多次清掃了沿途的山越,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敵軍,而遇到的難民和樵夫獵戶,全部被蘇子弗下令押在軍隊裡一起前進。韓當、牛金率領三千精兵為前鋒,蘇子弗與甘寧率領六千人為中軍,丁奉將三千人殿後,諸葛瑾率一千人負責押送百姓。
前麵快馬來報,韓當已經攻下金盤嶺,守衛金盤嶺的三百守軍全部被殺;蘇子弗下令:“告訴諸葛瑾,他們一千人和老百姓就暫時駐紮在金盤嶺,馬九率領騎兵先行,負責伏擊從樂安河過來的江東軍,其餘人以韓當為先鋒,目標鄱陽縣。”
樂安河水寨是孫賁應付丹陽郡的重地,駐紮著三千人馬,還有一百艘船;隻是增援鄱陽縣用不了船,至於三千步卒,馬九的一千騎兵足以應付。馬九離開後,牛金作為韓當的副將,帶著兩千步軍繼續前進。
韓當是江東宿將,自然清楚蘇子弗是給自己一個立功建業的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與孫權徹底劃清界限的機會。五十裡路連夜趕完,大軍到達城下的時候,城樓上並沒有發覺,項充直接指揮著四隊人馬前去埋藏火藥點爆,接二連三地巨響震驚了全城。
守城的軍隊還沒從爆炸聲中緩過勁來,韓當、牛金已經帶著人馬殺進城中,肅清守軍後打開城門;蘇子弗的大軍五路進城,火光中,孫賁那邊已經整頓人馬前來迎戰,隻是鄱陽城中總共隻有五千人馬,在人數和精銳的程度上遠遠不如蘇子弗這邊。
再加上韓當這位前江東老將的大喝,讓孫賁一方徹底喪失了鬥誌,殺到天亮的時候,江東軍戰死千人左右,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投降了,孫賁帶著不足五百人退守太守府;隻是太守府的圍牆還沒有城牆一般高,不到片刻便被炸開缺口,甘寧率先衝了進去。
孫賁一家老小都在府中,妻兒的痛哭聲,讓孫賁失去了死戰到底的勇氣,在韓當、甘寧合圍到後院的時候,孫賁下令投降。樂安河的駐軍看到鄱陽方向起火就急行軍來援,被馬九半路伏擊斬殺俘虜兩千多人,剩下的人逃回營寨,直接駕船逃往餘汗縣。
駐守在餘汗縣的孫輔是孫賁的親弟弟,孫輔的家人也在鄱陽,孫賁寫信去後,孫輔舉城投降;周瑜得到消息,大舉出動,分水陸兩路進攻餘汗縣,呂岱早就按照蘇子弗的計劃裹挾著降軍和百姓萬人退往黟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