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佛調兩眼眯縫成一條線,點點頭說:“董卓是為了皇上建的秘藏,他一直希望能夠得到禪讓,那批秘藏就是董卓自以為是的交換物.可是董卓的手下都是不講理的人,董卓大權在握的那個時代本來就是個沒有理性的時代。
正派的人,都給折騰得奄奄一息,不管哪一方,能夠活下來的,都是心懷仇恨和陰險狡詐的人。董卓看得很清楚,他選擇的不是我,而是白馬寺,他相信白馬寺對皇室的忠誠,隻是我們沒想到,王允死得那麼快.”
滿寵不以為然地問道:“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名士也不算正派的人,譬如王允?”
嚴佛調放下筷子,站了起來:“你一個局外人,無法想象他們雙方的勾心鬥角,可以用歇斯底裡來形容,無論哪一方失敗了,都會被指責陰謀敗露,然後死去成百上千的人,其實都是狗屁。
就算名士得手,什麼時候有過慈悲兩字,那些宦官家裡,還不是抄家滅族;董卓死後,李傕等人隻想保命,王允卻硬逼他們造反。滿大人,這些人太喜歡陰謀詭計,反而沒有劉備、曹操這些人可信。”
滿寵當然聽說過那些故事,也聽說過西涼軍中往往把這些事當做樂子,而絲毫不在乎失敗的誰,死的又是誰;隻是從一個僧人嘴裡說出來,名士不如兩個梟雄,讓滿寵意外,滿寵同意說:“那些人都是瘋子。”
嚴佛調重新坐下來,開始吃麵條,邊吃邊說:“劉備和你背後的曹操都是厲害角色,他們能看透一切,我在下邳的時候就聽普淨評價過,說劉備這個人心狠,但是往往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劉備手下的謀士最厲害的就是蘇子弗,原本布衣傲王侯,現在在江東手握大權,普淨說隻要司馬懿和蘇子弗不死,曹操就不可能贏下劉備;可是蘇子弗和司馬懿都是信道的人,或者說更喜歡利用道門。”
滿寵忍不住摸摸鼻子,嚴佛調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激動,手中的筷子抖都沒有抖一下,仿佛說出來的底牌在人家眼裡一點價值都沒有;滿寵帶著尷尬說:“既然你什麼都清楚,為什麼不和我們攤牌?”
“這些話對於你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我的眼裡是另外的一個世界……就像蘇子弗,也有她自己的秘密;普淨從他出現在下邳就關注他,可是沒有結果。”嚴佛調已經吃完了麵,抬頭對滿寵說:“蘇子弗作出了好幾樣驚天動地的事,如果他提前一年出來,天下就不會這樣。”
滿寵搶白說:“誰沒有重視過他,可是每一次,這個家夥似乎都有更好的選擇,別想蘇子弗了,祝你一路順風,老板,麵錢。”
滿寵直接在桌子上放下一把銅錢,讓跑出來的麵攤老板嚇了一跳,可是老板認識滿寵,有心推辭又怕大人物不高興;嚴佛調哈哈大笑:“蘇子弗說的沒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掃塵埃。人心啊。”
嚴佛調感慨著朝北門走去,滿寵示意老板收了銅錢,獨自一個人坐在麵攤上,任憑春風拂麵,任憑來往的人小心地指指點點;直到手下來報,嚴佛調已經出了北門,五十名騎兵跟在後麵,會一直跟到嚴佛調離開許昌地界,滿寵才一拍桌子,蹣跚而去。
整整一天,關羽都覺得心裡堵得慌,息縣的生意到了他的手中就無人問津,大部分的商人選擇轉道壽春,息縣的街頭就變得冷冷清清的,好在淮河還有水運,關羽不得不下令沿途搜查商船.
關平神神秘秘的湊到關羽的麵前,小聲道:“爹,我們要不要找他算賬去?”
“誰?”
“蘇子弗啊!還能有誰。”
關羽頓時怒從心頭起,不給情麵的罵道:“你小子腦袋被驢踢了吧?找蘇子弗算賬,憑什麼,還是嫌你爹我的臉還沒丟儘。”
此時此刻,關羽已經沒有心情找蘇子弗麻煩了,自己的臉麵已經丟了,再去和蘇子弗爭辯,不過是多丟一次臉;而關平被關羽當眾罵習慣了,不在乎在公開場合多蒙羞一次。一直盯著上遊動靜的周倉突然喊了一句:“來了。”
當順河而下的船隊出現的那一刻,關羽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去,普淨果然沒有辜負自己,運來了大批的貿易物資;看著船隻停在岸邊,開始從大船上下貨,關羽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賬上還有多少錢?”關羽估算著船上貨物的重量,急不可耐的問身邊的袁渙,袁渙對賬目都記的清清楚楚,脫口而出道:“差不多有一萬兩足金,不過一部分是主公送過來的軍餉,動不得。”
“才這麼點?”關羽有些不滿意道:“原本哪來的軍餉說法,都是蘇子弗那個小子亂來,現在弄得成了一個規矩,隻是財帛動人心。”
袁渙提醒道:“將軍,您忘記了,正是因為有這個軍餉,汝陰的軍隊才會把自己當做主公的軍隊,在麵對夏侯淵大軍的時候死戰不退,主公也是看到這一點,才同意在一部分軍隊中發軍餉的。”
關羽愣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看關羽有些氣急敗壞,袁渙一臉的苦澀,關羽的性格,還真的是誰說都沒有用,主公讓自己多提醒,真的是多此一舉。袁渙清楚船上物資是普淨弄來的,一時間有離開的衝動,不管是豫州還是荊州的物資,後麵都將會生出無數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