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惑著他心的,其實始終都是她。
門外,孟廣來報,“將軍,龍子非不見了。”
歐陽永君的手頓時一抖,那是皇上的意思嗎?
皇上賜死梅香還不夠嗎?
要知道,他這大軍可都是魏國的,要不是他不忍看著百姓罹難受苦,這大將軍的名號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他更想要隱居山林,過他的逍遙自在。
如今,他勝了吳國,皇上卻斷了他的糧草,他以為他守住了龍子非,就可以讓龍子虞奉上糧草,可現在,孟廣報的卻是:龍子非逃了。
那他的糧草豈不是沒了著落了。
“將軍,芯兒自己綰發吧,軍中的事要緊。”孟芯兒望著鏡子中的歐陽永君,他的麵上雖然無波無瀾,但是剛剛他聽到消息時他手的那一抖,她卻清晰的感受到了。
歐陽永君隻當未聞,手中的梳子依然一下一下的慢慢梳理著她的發,“隨他去吧。”他突然間有了算計,“那山洞,你想不想舊地重遊?”
孟芯兒的臉色驟變,那裡是她遇到他的地方,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裡,可那裡也是梅香被魏國皇帝帶走的地方,梅香,她的死讓所有的所有都成了死結,也讓她身後的男子恨她入骨。
心思百轉間,她還是點了點頭,因為她沒有說不去的理由,“去吧。”她淡淡的,想也不想了,想著的是重溫那一場夢,不想的是怕他憶起了昨日種種,會繼續恨她繼續怨她。
他一笑,“男人總是喜歡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芯兒,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從那裡威風八麵的站起來。”
“將軍,出了什麼事嗎?”除了這屋內,外麵的事她什麼也不知,更不知寧王已來,而目就是她。
“嗯,出了。”他雲淡風清的,並不是很在意此刻正向綏鎮瘋狂進發的百萬楚軍,還有風竹傲那欲殺死他而後快的狠戾雙眸。
她輕輕握住了他拿著梳子的手,隨著他的梳動而動時,“將軍,就去那裡,芯兒做你的奴仆,這一回,你不會再有事。”
因為,上一回那報信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而這一回,她會為他祈福,他不會再有事的。
“你確定嗎?”他反問的口氣帶著些許的置疑,他為她已經死了一個梅香,他知道李衛的擔憂,那是怕他為她再死了他自己。
誰又能說,此番即將的一場戰,他又不是為她呢?
衝冠一怒為紅顏,風竹傲果然愛她至深,也為他自己入侵魏國而找到了一個最好的借口,而他,似乎又成了魏國的罪人,他要了風竹傲的女人,那就是楚魏交戰的導火索。
“我確定,將軍,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她問,竟是有些開始期待,想那山洞,三年未回了,卻是有許多的記憶還存留在那裡,或美好或醜陋,總讓她心心念念。
他聽著,他手中的她的發已經儘數的挽在了她的腦後,手指覆上了桌子上的一枚簪子,輕輕插在發中時,她已成了鏡子中一個美麗的婦人,一身的紅豔,光彩照人,也更惹人心動。
嗅著她身上散淡飄過的幽香,他迷亂笑道:“就明天一早吧。”這一天的這一夜,他還想要在這紅綃帳內擁她一晚,總是覺得她隨時都會如上一次般的悄去,讓他患得患失的有些恐慌。
許多的時候,隻有真正的擁在懷裡了,才是踏實的屬於他自己的。
他不懂他的心了,卻不管是愛還是恨,總之,他要留她在身邊。
但表象裡給她的,卻隻是奴仆。
否則,他就要負了天下。
因為她,楚魏而戰。
她靜靜的望著鏡子裡默立在她身後許久的歐陽永君,她猜不出那出了的事情是什麼,更不知道那竟是與她有關。
她身上,還是那一件大紅的喜服,華麗而喜慶,襯著她的肌膚雪白一片。
梳子放在了桌子上,他清揚而溫潤的笑意就在她的眼前,“軍中有要事,你這裡,我晚上再回來。”
她點頭,“將軍且去吧。”她不相留,他是將軍,他該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去處理。
歐陽永君輕輕後退,然後一個轉身,那般俊雅,那般瀟灑,那輕擺的衣角上還殘留著她身上的異香,心隻若歸去,她望著鏡子中他的背影,沒有回首,隻有相送的眸眼泄露了她的心事,其實,她一直都愛著他。
卻是負了風竹傲。
眼皮,就在這一刻突突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