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字,讓寒書一愣,竟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光景她會說出這個字來,心頭一喜,他隨口道:“好,我叫人送過來。”
她坐在桌前等著,等著兩分熱騰騰的飯菜一起擺在桌子上,然後將一雙筷子親自拿給了他,“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其實,很不值得。”
他的手指不經意的就觸到了她握著筷子的手指,他明白了她的話中意,心裡一慟,可麵上卻回她以微笑,“因為,我把你當成了我的妹子,哥哥當然要對妹妹好了,是不是?”她心裡戀著的還是歐陽永君吧,她不說,可她所有的行為都證明了她的心。
那個男人,何其幸也,得了她的身子,也得了她的心。
而他,就隻能做她的哥哥,才可以與她坐在一起,才可以享受這個假假的‘家’的味道。
她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三個人,她誰也看堪不透。
那便誰也不要給希望,誰也不要給答案。
可這樣,其實拖垮了的是四個人。
可她,沒有任何辦法。
一口湯落入口中,清清淡淡的好香,“寒書,這湯真鮮,你多喝點。”她勸他,直接就轉移了話題,仿佛他剛剛說過的每一個字她都沒有聽到一樣。
小勺子舀起了湯,她不覺問自己,她真的要曆了劫就成了仙嗎?
吃過了飯,小童收走了碗筷,房間裡又靜了下來,她以為他要離開,卻不想他非但沒有走,反而向她道:“芯兒,讓我看看你的傷。”
他很自然的說完,她卻慌了,她的傷一直都是他看的嗎?
可她一直昏睡著。
罷了,他是大夫。
她乖乖的正要趴下,門外,葛尋的聲音傳來,“主人,歐陽將軍的人求見。”
穆寒書一怔,“不見。”除了歐陽永君本人,他誰也不見。
“是。”葛尋轉身,便向樓外走去。
孟芯兒才欲要趴下的身子已經坐的直了,“寒書,我去看看是誰要進穀來。”是李衛嗎?
有他的消息了嗎?
她開始沉不住氣了。
“芯兒,不是他。”
她不管,能帶給她歐陽永君消息的人就好,她都要見,即使是穆寒書不讓其進穀。
“芯兒,你從前不會這個樣子的,也從不會這麼沉不住氣的。”
他的話讓她一震,是了,最近她越來越衝動了,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冷靜的淡漠的不喜形於色的孟芯兒了。
她站住,背對著穆寒書,“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隻是這麼簡單嗎?
她不知道,但是下樓時那飛快的腳步已經泄露了她的心事。
穆寒書移到了窗前,推開了窗子讓夜風徐徐吹入,藥王穀裡隻有幾處才燃了燈籠,一片黑暗中卻可見池塘的對岸上一盞燈籠一個人影,那身影不高不矮絕對不是歐陽永君,竟象是李衛。
孟芯兒已經追上了葛尋,或者說是葛尋一直在門外等她,聽不到兩個人低低的說著什麼,但那步子快的讓他皺眉,隻是歐陽永君的一個手下罷了,她卻那麼急。
岸邊,葛尋上了船,並沒有帶上孟芯兒,這讓他多少放心了,這是藥王穀的規矩,想要進出的人沒有他的同意是無法進進出出的,因為葛尋隻聽他一個人的指令,如果他不在,那藥王穀便不會接進客人。
孟芯兒就站在池塘邊望著那人的方向,沒有人說話,但是空氣中卻傳來一股子緊張的氣息。
葛尋到了對岸,不知道與那人說了什麼,很快就又返了回來,他跳上岸之後,孟芯兒已經迎了過去。
才說了兩句,她便向樓上的他道:“寒書,我知道你在,你下來。”她執拗的聲音讓他知道她一定是得到什麼消息了。
眉頭皺了又皺,這才縱身直接就從那窗子跳了下去,“芯兒,你該關心的是你的傷。”可她此刻真正關心的卻是另一個人的生死。
“寒書,李衛來了,他背了一具屍首,他不信那是將軍,可那屍首身上的衣著卻是將軍的。”孟芯兒顫著聲音說道;“或者,是你讓他過來,或者,是我出穀便不再進來了。”她不是威脅他,她是真的想要看到那具屍體,嗓子裡已經睹得連呼吸也困難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難受。
他死了嗎?
死了嗎?
一遍遍的問自己,可答案卻是一個無,見不到那屍首什麼也無從說起。
“芯兒,隨我上樓。”他冷聲道。
“嗯?”她迷糊,他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思都在那具屍首上嗎?
“看了你的箭傷,就準你離開。”他有點殘忍的宣布,留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索性就給她自由吧,下定決心的時候他自己也是心痛,可長痛不如短痛,走就走吧,她是一隻會飛的鳥,她有屬於她自己的天空。
“不必看了,我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她直接拒絕他的好意,他背對著她的背影突的挺的筆直,拒絕的這麼快,她還在生他為她點穴的事情嗎。
就在他迷亂之際,她悄然衝到了他的身邊,扯著他的衣袖柔聲道:“寒書,陪我一起去看,看那具屍首到底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