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鬆開了她的手,任她走向桌子時,她的兩條腿也在抖了,不管是對是錯,那根須,她下定了。
那細細的根須混在了茶裡,任誰也看不出那裡麵的端倪,那隻是讓人嗜睡的藥罷了,她在藥王穀裡夜裡睡不著的時候就喝過這個,不會影響他的身體的。
端起了那杯熱茶,慢慢向他走去的時候,她的心一直在跳,站在他的麵前,她柔聲道:“將軍,用茶吧。”
歐陽永君接過,不疑有他的一仰而儘,“芯兒,睡吧。”
她點頭,吹熄了一室的燭火,隻讓月光透過窗紗斜撒入內,聽著他漸漸沉穩的呼吸聲,心裡,有些歉然。
隔日,一清早起來的時候,他還在睡,她請小二買了一輛馬車,隻說他病了,所以他們要馬上離開,那小二一瞧歐陽永君真病了,巴不得他們立刻就離開這客棧,也免得影響了他們的生意。
請了一個馬車夫,孟芯兒帶著酣睡中的歐陽永君就向京城的方向而去,不管有沒有風竹傲,她都要儘快的趕到京城,歐陽永君身上的毒一日不除,她就一日睡不踏實。
那車夫倒是一個老實厚道的老人家,什麼也不說也不問,就是悶頭的趕車,讓她極喜歡,約摸著快到了路人相傳風竹傲駐軍的地帶,孟芯兒向車夫道:“前麵能繞過楚軍就儘可能的繞過他們,我不想遇到楚軍。”
“是,夫人。”馬車夫很恭敬的回應,然後問道:“車裡的這位爺可是病了嗎?”
“是的。”
“怪不得夫人急著要去京城,是去求醫吧。”
“是的。”
“我知道一個小路,或者,可以避開楚軍。”
“真的?”孟芯兒一喜,想不到她竟是遇到好人了。
“真的,也會繞一點路,不過,也沒差多少了,隻多走一個時辰就是了,我每天都來來往往這一段路,所以就知曉的很清楚了。”
“好,就依你說的路走。”她痛快的應了,能安全到京城就好。
放下了車簾子,馬車一顛一簸的向馬車夫所指的路而去,雖然路上很不平坦,但那一路卻很少見到人影了。
輕輕的撫向馬車裡睡得極沉的歐陽永君的臉,曉是被他知道她在他的茶裡下了那嗜睡的藥他會不會生她的氣呢,她總是為他好吧,任性的苦果她可是嘗到了呢,他那大男人的思維也不好,會害了他的,他在病中,不能逞強的。
馬車經過了一個個的小土坡,上上下下,倒也漸漸的走遠了,也將他們身後的那條大路撇得遠遠的。
“夫人,就要出了這山中的路了。”馬車夫報喜的說道。
“那就好,繼續走吧,繞開了楚軍,找個客棧,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她吩咐著,等到了明天他總也醒來了吧。
指腹繼續撫在歐陽永君的臉上,他如篆如刻的一張臉上寫滿麵了剛強,即使是在睡夢中他依然給她威嚴的感覺。
不怒而自威,那是一種渾然天然的氣勢。
耳聽得的就是他平穩的呼吸聲以及馬車外的蟲鳴聲,又一天就要過去了,去那京城的路真的很漫長,她急呀,真希望這路一下子就短了那麼幾許,可這世上的時間與距離是公平的是誰也無法掌控的,輕輕的一聲歎息,他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驀然,就在那細細的蟲鳴聲中,她聽到了馬蹄的聲音,她在軍隊裡呆過的,她聽得出那聲音絕對不是一匹馬兩匹馬的聲音,那是一群馬,至少也有十幾匹吧,急忙就掀開了車簾子,眼見處,是一片煙塵滾滾,“夫人,對麵迎過來的,象是楚軍的人。”馬車夫大驚,“可我們明明是繞過去的。”
是楚軍,她認得楚軍軍裝的顏色,孟芯兒極力的穩下心神,“阿伯,一會兒他們到了近前,你就說車裡的男主人得了肺癆,咳出了血,所以才拉著人去看大夫的,記著了,就這樣說,懂嗎?”不管怎麼樣,能避過就避過,那肺癆可是嚇人的病,也會傳染的,那些楚軍聽著了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是,夫人。”馬車夫說著卻將馬車停了下來,抓了一把土拋向馬車裡,再趕起了車不讓那迎過來的人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夫人,這土抹把臉吧。”
“謝謝。”馬車夫的建議是對了,她一急,倒是忘記了,急忙就向歐陽永君的臉上抹了又抹,然後是自已的,那黑土被擦在臉上讓她與歐陽永君看起來一定黑黑的吧,但願能逃過這一劫,這樣的時候,她真的不想要再見到風竹傲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了,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一樣,一聲馬嘶,馬隊也停了,她聽得簾子外一聲低喝:“停車,車裡是什麼人?”
那聲音熟悉的讓孟芯兒的心裡打著顫,怕誰卻偏就遇到了誰,那聲音的主人是風竹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