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告訴我是高公公,你可以不讓高公公下毒的,你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她也不想再提起,可他偏要說跟他無關,她就心裡有氣,想到木台上歐陽永君飛撲上火堆救她時的情形,那熱,還有她傻傻的刺向歐陽永君的那一刀,她真的就是一個傻瓜呀,笨得無可救藥。
她甩著他的手,可他卻依然握得緊緊的,他不再解釋而是輕輕掃向馬車而後問了她一句,“如果沒有他,你會不會愛上我?”
孟芯兒靜靜的回望著他。
如果沒有他,她會不會愛上他?
看著他,看著他身後的藍天、白雲,還有無數亮麗的風景線,可她的記憶卻回溯到了與他成親之前的一幕幕。
她認識歐陽永君在前,如果不是歐陽永君因為那一場戰事而恨她入骨,如果不是父皇刻意將她嫁給風竹傲,那麼,她的故事其實應該是另一番場景。
風,拂過發梢,吹著她的鬢發繚亂的飛舞,就宛如一幅畫中飛揚的女子一樣,他總是看她入畫,不相信她是真實存在的一樣,她的不語不應,讓風竹傲漸漸的明白了她不說的答案是什麼。
他伸手極儘溫柔的撩起她的碎發再輕輕的為她綰到耳後,“芯兒,我的問題的前提是沒有他,這樣的答案你也難給我嗎?”有種受傷的感覺,那傷太深太深了。
她望儘了他的眸子深處,如果沒有歐陽永君,或者,她真的有可能愛上他吧,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什麼都已經發生了,她與誰人都無法再回到從前,她點點頭,輕輕的,卻足以讓風竹傲大喜,他忘情的捉住她的手,“如此,我才能安心的回去,可是芯兒,我想你做我的皇後。”
他的話讓她想到了龍子非,她低問,“是他的信讓你退兵的嗎?”
他鄭重點頭,“是的,可那隻玉佩我還想要戴在你的身上,芯兒,帶走吧。”他迅速的從懷裡掏出了那塊他從前送給她的定情玉佩放到她的掌心裡再合上了她的手,“給你的,就是給你的。”
她搖頭,卻一抬手,就讓手心裡的玉佩滑落回他的手掌中,“沒有未來,我不想給自己更多困惑。”斷,就斷得乾乾淨淨。
他愴然一笑,驀地後退,“孟芯兒,你何其殘忍,我不是要你收留我的一顆心,我也不要你給我承諾,更不要你回到我的身邊,我隻是,讓你收著它,讓你記著這世上,其實一直有一個男人在愛著你,這,也不可以嗎?”
他的話讓她動容了,第一次聽到風竹傲如此的表白,那是隻有真心才可能說出的每一個字。
她靜靜的怔在當場,不知道要怎麼消化他如此讓她不可置信的告白,有時候,愛的卑微才更是一種痛,就如她的從前,她也是那麼卑微的愛著歐陽永君。
默然的回望,眸中有了濕意,這世上,為愛而癡狂的人其實不止是她一個。
任他放回了那塊玉佩在她的手心裡,“芯兒,你說,我會不會放你走?”他悄然的問,仿佛來自天外的聲音,帶著幾許的飄渺的味道。
她輕輕點頭,“你會的。”如果不放,他也不會對她說了剛剛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如果不放,他也不必這麼婆婆媽媽的與她說著他的心事,他隻需把她扛在肩頭,再強行的帶她回去楚國就是了。
曾經的拜堂不是假的,曾經的同床共枕也不是假的,假的隻是那同床卻沒有真正的讓彼此融入彼此的身體,所以,才錯過了這一生。
有過動心,卻沒有緣份。
“還恨我嗎?”他低低的問,喑啞的嗓音泛著濃濃的滄桑。
她回頭看向馬車,指著那兒的方向道:“你真的會放過他?”如果不是得到消息,他不可能這麼精準的堵截到她的,她知道風竹傲早就猜到那馬車裡的另一個人是誰了。
“那是一個得了肺癆的男人,他跟我無關,我此生也不會再見到他。”淡冷的說完,他忽地鬆開了孟芯兒的手,“走吧,快一點,彆等我後悔的時候你再走就來不及了。”
和風吹著臉是那般的柔,她一步步的後退,看著他的眼瞳中再也沒有了嗜殺的醜陋,褪去了一份霸氣,其實他與歐陽永君有時候根本就分不出伯仲,都一樣的透著一股子冷然的氣息,卻又夾帶著那誘惑人心的溫柔,也是在這一刹那,她突然間明白了,她之所以當年那麼坦然的就接受要嫁給他的事實,其實更是因為他象一個人。
他象馬車裡的那個人。
驟然驚覺的時候,她才發現老天真的與她開了一個玩笑。
擦著濕潤的眼角,飛快的坐回進馬車裡的時候,她始終沒有回頭,一揮手,“阿伯,出發。”
馬車夫早就恨不得離開了,撒歡的揮著馬鞭,馬車在飛塵中漸漸的淡離出風竹傲的視野,可他卻始終如一座雕像般的站在那裡隻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也不曾動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