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野兀地一笑:“從前我頂一句,你能罵回來一百句,拍桌子打板凳的,現在歇菜了吧,我就是把你的棺材板拍爛,你也拿我沒轍了。”
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手底下用力一拍,低吼:“穆欽良,你倒是起來罵我啊。”
任他把棺材板拍的嗡嗡作響,再無人罵他一句兔崽子。
眼淚無聲滑落,穆野把頭俯在棺材蓋上,似孩童般哽咽:“阿爸,阿爸。”
一陣夜風落到了他頭頂,像父親寬大的手掌,重重地,又輕輕地,一下一下,撫摸著他。
靈堂外,謝扶光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沒有驚動任何人,一如那個驟然失去父親的大孩子,不願讓任何人看見他的脆弱。
......
次日,老帥出殯,送葬的隊伍,沿街排了兩裡路,街道兩邊,沒資格送葬的老百姓,也一個個穿著素色的衣裳,夾道相送。
老帥一生,有過太多過錯,也對不起很多人,更算不上一個良善的軍閥,可這些過錯,蓋不過他的功績,他統一了華東四省,讓老百姓安居樂業,對老百姓而言,就是仁君。
出殯,送葬,下葬......一係列繁雜的程序後,這位草根軍閥的一生,就此落下帷幕。
謝扶光和穆野並肩,站在墓碑前,百感交集。
她所熟知的曆史上,沒有哪位軍閥是得了善終的,或死於戰亂,或死於非命,如果這便是軍閥的宿命,那她和穆野有一天,也終將長埋於此。
或許,她要為他們的未來,另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