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的兒子,他現在忽然感覺不認識了。
那雙眼睛晶亮晶亮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窩囊樣?
晏德山心中一沉,難不成以前都是裝的?
這個平日裡沉默寡言、老實巴交的兒子,是個狠角色?
晏守誠跪在屋中,目光低垂。
晏德高沉聲道:“守誠,起來說話。”
晏守誠順勢而起,語帶委屈。
“大伯,我不想讓娘誤會我不孝啊。”
錢婆子聞言,麵色鐵青,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晏德山目光陰沉,一言不發。
晏德高拍案而起:“誰說你不孝?你都做到這份上了,還要你怎麼樣?”
這話砸得錢婆子頭都抬不起來。
晏守誠趁機紅了眼圈,聲音哽咽:“謝謝您,大伯,有您這話,我要是死都死而無憾了。”
“胡說八道什麼?”晏德高厲聲斥責,“好端端的說什麼死不死的?”
晏守誠連忙改口:“您說得對,我要活著,我答應我嶽父的,還得照顧我媳婦兒,養大閨女呢。”
晏德高稍稍緩和了語氣:“你媳婦身子怎麼樣了?吃了葛醫師的藥,可有好轉?”
晏守誠愁眉苦臉地說:“還不知道,葛醫師說吃完那幾副後再看看。就算救回來,以後怕是也乾不了活了,得用藥吊著。”
他歎了口氣,“嫁妝讓我賣的一乾二淨,我又沒什麼本事,掙不到什麼錢。以後怎麼樣還說不準。”
晏德山長歎一聲:“大哥,我能怎麼說?家裡的銀子是守誠他娘管著,你問問吧,能拿出多少來......”
錢婆子立刻尖聲喊道:“沒有!一個子都沒有!家裡都沒米了,窮得吃不上飯,都勒著褲腰帶等死了,哪有多餘的銀子?”
晏守誠佯裝震驚:“一文都沒有了?那五弟讀書怎麼辦?聽說考秀才,入學就要十兩銀子,束脩二兩每月,還有筆墨和書什麼的,哪來那麼多錢?豈不是逼著五弟回去種田了?”
這話如同一把利劍,直指錢婆子軟肋。她怒不可遏:“你竟敢咒你弟弟!”
晏守誠裝作無辜:“沒有啊,我就是問問。是您說家裡揭不開鍋了,五弟拿來的條件讀書?”
錢婆子氣得渾身發抖:“你媳婦兒算什麼東西?她哪有你五弟重要?你五弟那是考狀元的命,你媳婦兒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