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小在破廟裡睡得香甜,可她心心念念的百裡府早就亂了套。
老夫人得知自己疼愛的孫媳婦竟然被休,頓時勃然大怒,大發雷霆。
諾大的百裡府人心惶惶,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人人都知,老夫人年輕時可是讓敵國聞風喪膽的女將軍,哪怕如今年紀大了,那股子氣勢也依舊能讓人膽戰心驚。
歲數大了,身子骨卻依舊健朗,前些日子還去寺裡燒香拜佛,如今一回來便聽到這麼個消息,一時間氣急攻心,差點沒暈過去。
古色古香的屋子裡,嫋嫋青煙繚繞,安神的熏香被點燃,正順著裝香的器具環繞而出。
空氣中淡淡藥草味彌漫,老夫人倚在床頭,出氣不順。
一旁的丫鬟站在床頭服侍,雙目微垂,不敢多言。
老夫人也算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英雄,但老天卻並沒有因此而對她好一些。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重重砸在她的身上,讓她一瞬間變得滄桑。
留下來的兩個孫兒被她一手拉扯大,大孫子選擇繼承衣缽,從軍打仗;小孫子選擇開辟新道,著手從商。
老婦人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兩個孩子能早點成家立業,如今好不容易達成心願,卻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讓她如何能不生氣。
屋外腳步逐漸響起,老夫人頭也沒抬,黑著臉穩穩坐至床頭。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聲祖母自門外傳來。
來人一身月白色錦袍,上有青蔥墨竹點綴,腰係月白色荔枝紋絲帶,其上隻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精致,古樸純淨。
一頭烏黑的墨發被玉冠高高束起,偶有幾縷散落在胸前,劍眉下是一雙難得一見細長的桃花眼,眼尾微微勾著,有些撩人。
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此乃百裡風的真實寫照。
看似多情,實則冷漠,儘管如此,他依舊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貴氣,讓人不自覺為之吸引。
此時的他大步而來,薄唇緊抿,微皺起的眉讓他顯得有些著急。
快步走進屋內,步伐帶起的微風掀起他的衣擺,在空中蕩起好看的弧度。
“祖母。”
再次出聲,他看向那個坐在床頭的老人,眼裡劃過一絲擔憂。
老夫人終是動了,她抬眼看向來人,眼瞼一眯,隨手拿起一個枕頭就朝之砸了過去。
百裡風也不躲,任由枕頭直直砸向他的麵門。
雙眸微閉,枕頭順著他的鬢角滑落。
老夫人胸口上下起伏,她看著眼前一向疼愛的孫子氣急:“你是要氣死我啊!”
百裡風抿著唇,目光掃至地麵:“兒孫沒有。”
“沒有?沒有你就敢趁我不在休了小小?我看你現在是翅膀硬了,要上天了!”
老夫人越想越氣,呼吸又開始漸漸不穩,一旁的丫鬟連忙上前輕拍著老夫人的背。
百裡風還是低著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的眼裡閃過一抹不耐:“是她無理取鬨。”
老夫人一聽,雙目圓瞪。
“她無理取鬨?你這話當真?小小自幼在我百裡府長大,她什麼性子你會不知道?”
百裡風聞言,抿著唇沒有說話。
老夫人見著都要氣死了,她以為自己的這個孫兒會是個拎得清事理的人,如今看來,倒是她高估了他。
隻要一想到小小被休的場景,她就氣的心肝都疼。
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在哪,這外麵狂風暴雨的,有沒有地方躲雨。
越想越是心疼,她看向百裡風的目光也不禁更嚴厲了些:“那你可有派人去找?”
百裡風誠實作答:“沒有。”
“沒有!”這下老夫人是真的炸毛了,她瞬間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她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你怎麼可以這麼......”
這話還沒說完,老夫人就再次倒了下去,百裡風頓時一驚,腳步生風快速一閃,穩穩當當的將人抱住。
老夫人臉都氣紅了,她雙目圓瞪,氣若遊絲,“你....你還不趕緊派人去找,找不到人,我...我跟你沒完!”
說完,也不看百裡風,撐著一旁的床頭站直了身子,顫顫巍巍的扶著床,躺好,翻身,以背示人。
百裡風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可衣袖下的手指卻不禁緊握成拳。
“祖母好生休息,兒孫告退。”
丟下這麼一句,他轉身離開了屋子。
一出門,門外就站著一個男人,百裡風看了一眼,道:“去書房。”
男人頷首,隨即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回廊,繞過庭院,向著書房而去。
一路雨聲淅瀝,腳步不停,在快要進屋的時候,百裡風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側頭看向屋外,黑漆漆一片,沒有一絲光亮,偶然的幾道閃電掠過,帶起一條白龍。
身後的男人靜靜站著,也不打擾,順著百裡風的目光看去,在這大雨磅礴的夜,他不禁有些擔憂。
“走吧。”
百裡風麵色平靜,說出的話也毫無情緒,t也不管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他抬步跨入屋內。
不同於老夫人屋內的雍容華貴,書房內光景看上去倒是淒慘了些,除了幾幅名貴字畫,其餘便是幾株盆景物植。
依稀記得這幾株物植還是早些年雲小小擺進來的,原因是增添點生機。
男人緊跟著走進屋內,他突然覺得二夫人這話說的很有道理,眼下這氣氛可不就是煩悶的緊麼。
百裡風繞過屏風,步入內室,墨發隨著步伐輕微晃動,還沒坐下,他便開口問道。
“人找的如何了?”
男人緊隨其後,在內室中央站定,他微微頷首,皺眉,“少爺,屬下已翻便整個京城,沒有發現二夫人的蹤跡。”
百裡風腳步一頓,驟然轉身,“你說什麼?沒有發現?”
男人點頭:“是。”
百裡風薄唇緊抿,一雙好看的眸子也隨之眯起。
才短短一天,她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弱女子能去哪?
衣袖下的手不自覺捏緊,他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往書桌後的座椅走去。
男人抬頭偷偷看了一眼,見百裡風沒有什麼反應,一時間也摸不準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