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月薇搬進畫室是我的意思,你有氣可以衝我發, 為什麼要動手傷人?”
“明明是她扔了我的畫,你也知道那是我媽媽的遺物。”沈清梔紅著眼睛死死盯著周妄,不死心地追問,“那也是你的意思嗎?”
周妄怔了一瞬,“月薇又不知情,你不該遷怒她,現在馬上給月薇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沒錯,憑什麼要道歉!”沈清梔渾身顫抖,失望地看著周妄。
周妄臉色沉了下來。
蔣淑芸立刻委屈的抹起眼淚,“崇林,這才宣布兩個孩子的婚事,月薇就已經傷了兩次。清梔和嫂子是不是不歡迎我們,要不然我們母女還是搬出去住吧?”
“胡說!有我在,我看誰敢攆你們走?”周崇林心疼的拉住蔣淑芸的手,轉頭不留情麵地訓斥陳秋瑾,“看看你是怎麼教的外甥女,真是死不悔改!再有下次,你和她一起給我滾出周家!現在,立刻向月薇母女道歉,否則我就撤了你公司的投資!”
陳秋瑾看著這個結發十幾年的丈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乾淨。她不是不知道丈夫對蔣淑芸的偏愛,可她沒想到周崇林為了這個女人會拿公司來要挾她。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苦心維持的婚姻,竟然這樣可笑。
沈清梔看著小姨蒼白的麵色,心底湧過深深的愧疚,她又連累了小姨受委屈。
“算了,阿妄,周伯父。我相信清梔隻是一時情急,不是故意的,你們就原諒她吧。”江月薇看事情差不多,這才站出來充當好人。
“還是你懂事。”周崇林滿口讚賞,又轉頭狠狠瞪了陳秋瑾一眼,“你跟我過來。”
沈清梔想說什麼,陳秋瑾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轉身跟著周崇林離開。
房間隻剩他們三人。
“清梔,以後不可以這麼衝動了。下次再這樣,嫂子可真要生氣了。”江月薇端出長輩姿態,嗔怪說完,看向周妄,“阿妄,這間琴房我很喜歡,就是窗前的那顆梔子花味道太衝了,我不喜歡。能不能砍了它?”
“都聽你的。”
“不可以!”
周妄和沈清梔異口同聲道。
沈清梔看著周妄冷漠的側臉,嗓音艱澀:“哥,那棵樹是我們當年一起種下的,你忘了嗎?”
“不過是一棵樹,你也要計較?”周妄冷著臉皺眉,“清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事了?”
沈清梔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嘴唇顫動,臉色煞白。
那棵樹是她八歲時,周妄親手為她種下的。
他說樹在這兒,清梔的家就在這兒。
今後每一次梔子花開,都有他在。
周妄和沈清梔歲歲年年,永不分開。
他......全都忘了。
沈清梔不可抑製的笑了下,苦澀在口腔內彌漫,“可是哥,那是最後一棵了。”
從江月薇住進周家,曾經屬於她的東西全被一點一點奪去。
周妄親手為她搭建的秋千架拆了,為江月薇修建了涼亭。
玻璃花房精心培育的梔子花,全都換成江月薇喜歡的百合。
如今,連他們最後一點共同的回憶,都要被剝奪。
周妄漠然地看著她,沒有回答,像是無聲的默認。
沈清梔眼中的光徹底熄滅,她自嘲地扯了扯唇,朝外走去。
她要親自,去砍了那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