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九歌的腳步微頓,便站在那裡看著風書嶼。
許是沒見過風書嶼發狂又動怒的樣子,此番的風書嶼,讓她有些陌生,陌生到好似她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過往的風書嶼多溫潤,待人接物都格外客氣,極少會顯露自己真正情緒的時候,彆說是動怒了,便是責罵都是少有的。他在府中頗得人心,而就是這樣的風書嶼,此刻卻變得讓風九歌覺得可怕。
她知道,並非是風書嶼變了,而是這個世道在變,他不得不為。
可饒是如此,她還是覺得風書嶼格外可怕,就像是突突見到了一個陌生人,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便被現實給激打得粉碎。
她並非是在怨風書嶼,而是風書嶼這副樣子,的確是讓旁人格外害怕。
她不知道他同沈安歌一同經曆了什麼,可是此番當著這般多人的麵,風書嶼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卻是讓人印象深刻。
而風九歌等人的走近,也算是引起了風書嶼的注意。
那些下人都跪倒在地上,一整排都戰戰兢兢,縮著脖子不敢出聲,唯獨看到風九歌等人,才算是如遇大赦。
自家大人方才發了好大一通火氣,他們這些人指不定下一刻便會被拖出去斬了,是故個個都在想著如何自保,讓風書嶼放過自己。
風九歌等人的出現,無疑是救星,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定了定神,風九歌到底還是走了過去,她小心避開地上的碎片,慢慢地走到風書嶼身旁。
她記得,同沈安歌初次相見,是在天街上,她賣著糖人,叫賣得一副鬼精靈模樣,看上去格外嬌俏可人,可就是這樣的沈安歌,讓人過目不忘。
她生得靈動非常,性子又是格外歡脫的,整日裡頭蹦蹦跳跳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隻是此番,見她隻能夠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樣子,倒是格外讓人心疼。
她記不得同沈安歌有多久未曾見過,隻是在她的印象中,沈安歌太過活潑好動,讓她這樣就安安靜靜地躺著,倒是奇事。若不是風書嶼一直護著她,風九歌都要以為,此時躺在榻上的女子並非是沈安歌。
她同風書嶼在城樓上的一番對話,話裡話外她也知道,沈安歌頭部受了創傷,到如今都還是陷入昏迷狀態,興許日後都不會醒了。
可她就這麼躺著,麵容恬靜,看上去就像隻是睡著了一般。可,這樣的沈安歌,才是最讓人心疼的。
她是沈安歌啊,是沈府的六小姐,本該是無憂無慮,歡騰地過完這輩子的,可是此番,卻也隻能夠躺著,興許醒不過來,就以這副樣子過一生。
沈安歌會變成這副樣子,風九歌知道,定然同風書嶼脫不了乾係。
也難怪風書嶼這般自責,是因為他,沈安歌才變成了這副模樣,是因為他,沈安歌才無法再開口,哪怕隻是開口罵他也是好的。可是所有的一切,現下都成了奢望。
若非是沈安歌還安然無恙地躺在此處,風九歌絲毫不懷疑,風書嶼在看到沈安歌不見後,會做出如何瘋狂的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