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十八寨位置分散,橫跨東南和西南地區,兩人從頭到尾都隻說過要去苗疆,從未說過要去曲綾生母所屬的那個苗寨。
方才曲綾這麼一說,像是要帶蕭璟月這個相公回去見家長,把兩人尚且不算真實的夫妻關係落實了似的。
蕭璟月明知她心裡沒那個意思,麵色還是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
他輕輕放下書本,聲音中多了絲莫名的情愫:“夫人是要帶本將軍去見你姥姥?”
曲綾這才驚覺失言,小臉一紅,立即閉了嘴,低著頭灰溜溜的窩回椅子上。
她背對著他,懊惱的咬著下唇,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那樣讓人誤會的話。
她本打算等到了苗疆後,自己偷偷溜回去看看姥姥,從沒想過帶他去的啊。
畢竟倆人遲早是要和離的,還見什麼長輩呢……
蕭璟月也不在意,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書本上。
他的眼睛雖然盯著手裡的書,注意力卻已經不在上麵了。
他突然想到,回京時皇上賞賜給他不少金銀珠寶,那些東西至今還堆在將軍府的庫房裡,估摸著再放一段時間就要蒙塵了。
此番前往苗疆,若是見到了她的姥姥……
嗯,金銀珠寶身外之物而已。
……
老大夫從李辰軒的房內走出,與等候在外多時的李蘊和其夫人道:“公子已無大礙,好生修養一段時日便可。”
李夫人鬆了口氣,瞥了眼身旁的婢女,婢女會意,從袖袋裡摸出銀票遞給老大夫,親自將人送出府。
目送著老大夫離開後,李夫人正要進屋去看看兒子,裡頭卻傳來了李辰軒虛弱無力的聲音,“我想休息,你們回去吧。”
李蘊和李夫人相視一眼,李夫人紅著眼眶揚聲道:“好,娘和你爹這就走,你好好歇息。”
李辰軒輕應了聲,順手揮推身側伺候的下人。
待門外的腳步聲漸遠,他垂眸望向床邊那個還未來得及撤走的碗,盯著碗裡殘留的血色,眼底一片森寒。
良久,他收回目光,蒼白枯瘦的手伸向枕頭底下,摸索了一陣,拿出一支女子所用的發簪。
那發簪與普通的發簪不同,通體純銀而製,簪身較粗,如彎曲的蛇身,正是霍心意本該送去給曲綾的那一支。
另一邊,李夫人剛一離開李辰軒的院子,就忍不住掩唇痛哭出聲,“我早說不要用那種邪門的毒物,你看看軒兒,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李蘊靜靜的聽著夫人的抱怨,沒有吭聲。
那是他的獨子,血肉至親,如今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心裡頭也不好受,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兒子受這份罪。
可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
不論如何,他絕對不能讓唯一的兒子重蹈霍心意的覆轍!
李蘊眼底極快的劃過一抹厲色,忽然道:“我記得,京兆尹李柘府上似乎有個和軒兒年紀差不多的姑娘。”
“你的意思是……”李夫人哭聲一頓,皺了皺眉,“可那姑娘,她姓李啊!”
祈國向來有“同姓不娶”的習俗,因為老一輩的都說同姓結婚會不幸。
李蘊怒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那老巫醫說的話難道你忘了嗎?”
她自然沒忘。李夫人欲言欲止,似乎還想再說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
用過晚膳,蕭璟月要帶曲綾回府,她借口翻查書籍不肯回,他沒多說什麼,立即去找江丞相借了那箱書籍,讓曲綾無借口可找,不顧她的掙紮,直接連人帶書一起打包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