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月掃了眼她脖子那幾圈銀飾,淡聲道:“不然夫人你以為,身上這十幾斤銀飾和那些撒出去的銀子是從哪裡來的?”
想起那些撒出去的銀子,曲綾就一陣肉痛。
她捂著胸口痛心疾首的罵道:“你這敗家玩意兒!”
她氣得想要打他,可一想到他身上有傷,也不知道傷得是輕還是重,手都已經抬起來了,愣是沒有打下去。
他有些傷還是因為護著她才受的,她又不是白眼狼。
就因為這個,他懷疑楚禹甚至懷疑她,她都沒真生氣。
不管怎麼樣,這一路上他護著她這點都是真真切切的。
蕭璟月看著她這副想要動手又舍不得下手、糾結到不行的小模樣,心底裡隻覺得有些好笑。
像她這種心裡頭有點兒動靜都控製不住情緒往臉上擺的姑娘,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和那些刺客是一夥的。
她在他身邊這些時日,分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動手,可她沒有。
光憑這一點,他便能信她。
就如同他在蚩尤大神麵前發誓時所說的,他不信神不信佛,不信鬼不信任,但他願意相信她。
眼下見她為了那點兒銀子,自己把自己氣到了,他沒再惡意炫富,聲音輕輕道:“一生隻一次,有何不可。”
不論是“一生”還是“一次”,拆開來看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詞語。但混合在一起,那意思可就真的十分了不得了。
她怒容一斂,怔怔的望著他,“你……”
雲層終於散開,清冷的月光再度灑落,映照著男子俊美的麵容,以及那雙瀲灩著流光的雙眸,“我什麼?”
曲綾對男子的美色是最沒抵抗力的,腦子瞬間就當機了。
她呆呆的看著麵前的男子,張了老半天的嘴愣是半個字都吭不出來。
寂靜樹林裡,忽有一陣風吹過,將樹葉吹得簌簌作響,也輕輕的牽起了女子紅色的裙擺,劃出柔和漂亮的弧度。
男子低下頭,將半張臉藏在黑暗之中,望著她嫣紅的小臉,眼底的流光逐漸沉澱,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濃鬱之色。
啼笑皆非的婚禮,蚩尤殿生內的宣誓,她在他懷中被人擄走,他盛怒之下肆意的斬殺,再到現在他和她再次麵對麵的站著。
這一日的遭遇,可畏是豐富多彩。
他活了二十多年,即便是身陷戰場險地亦未曾覺得如今天這般的險象環生提心吊膽,心都像是提到了嗓子眼裡。
所幸,她安然無恙,他尋回了她。
他沉著嗓音問:“你可有什麼要與我說的?”
曲綾剛剛從美色中掙紮出來,又聽麵前的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好一會兒,她才支支吾吾的吐出一句:“你身上的傷還在流血,要儘快包紮。”
蕭璟月:“……”
他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極力隱忍著胸腔即將噴薄而出的某些情緒,又問:“除了這個,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我……”
“嗯?”
麵對他近乎逼問的話,望著他緊盯著自己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十分荒唐可怕的想法。
這個荒唐可怕的想法,讓她心底升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慌張感。
蕭璟月難不成,暗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