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月垂下眼眸,看向她的手心。
隻見女子白嫩的手掌心上,安靜的躺著一根筷子粗的紅色手繩。
手繩中間裹著約一指寬的小布條,布條上繡著一朵四瓣葉子的花。
從前在西南邊陲的小鎮上,他見到過類似的物件。
這是一根很有苗族特色的手繩。
傳聞戴上後能開運辟邪,能保平安能帶來好運。
“你可彆嫌棄,這已經是我能做的最好的了。”
她在苗疆時閒來無事編了三根手繩,給江火和慕容的那兩根,她用的是現成的繡花布條,唯獨給蕭璟月的這一根,那布條上的花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的繡上去的。
這三根手繩不是普普通通的首飾,手繩上裹著的那小塊布條上都有她的血,她用苗疆的巫術在上麵弄了個簡單的咒,一旦手繩受損或斷開,無論帶著手繩的人身在何處,她都能感應得到。
這玩意兒從前她也給父親編過一根。
後來父親去世了,她從父親手上取下那根手繩交給了爺爺,也不知道爺爺藏到哪裡去了,這麼多年來她再沒見過。
“不嫌棄。”蕭璟月將手繩拿起,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他這小半生,過得可謂是一帆風順。
身世背景,功名利祿,金錢財寶,應有儘有。
唯獨沒有過任何人給過他一份心意。
哪怕隻是一份粗拙的心意。
便是連他母親都沒有給過他。
他握了握那條手繩,低垂著眼眸,啞聲重複:“不嫌棄。”
曲綾得意的笑了,“我幫你係上去吧?”
“好。”蕭璟月將手繩和手腕都遞到她麵前。
她喜滋滋的捏起手繩,撩起他寬大的袖子,專心致誌的替他往手腕上係。
他垂眸看著她認真的眉眼,心裡頭一時間像是梗了什麼似的,堵得滿滿當當的。
得知自己身中奇蠱之後,他從未想過如尋常男子一般娶妻生子,因為他怕不能陪自己的妻子到最後。
直至遇見了麵前這個女子,他方才知道,世界上還存在著“身不由己”這個詞。
“好了!”
女子的一聲輕呼,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低頭看了看係在手腕上的那根紅繩子,雖覺得戴這玩意兒忒不男子氣概了些,可還是欣然接受了,輕聲問她:“好看?”
曲綾捧起他的手腕打量了兩眼,重重的點了點頭:“好看!”
他雖是軍隊出身,可皮膚卻很白。
白皙的皮膚和紅色的手繩相襯,好看至極。
蕭璟月看著她眉飛色舞的小模樣,忽然就起了逗她的心思。
他輕輕抽回手腕,語氣悠然道:“漢人女子在出嫁前,會提前半年到一年為自己繡嫁衣和鴛鴦枕被,夫人給為夫編製手繩,可是因為不會繡嫁衣和和鴛鴦枕被?”
曲綾還真是因為這個,才想到給他編紅色手繩的。
心思猝不及防的被人道破,她小臉一紅,惱羞成怒的吼道:“我就是不會繡又怎麼樣!”
蕭璟月被吼得愣了下,腦子飛快的劃過什麼。
他雙瞳中緩緩的浮現出笑容,唇角克製不住的高高翹起,將臉湊到她麵前直視著她的眼睛,語氣難掩笑意:“夫人親手編了紅手繩送與為夫,那便是把自己嫁了,夫人可不許反悔。”
曲綾的臉更紅了。
她睜大眼睛憤憤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想跑。
“夫人上哪去?”
蕭璟月將人拉了回來,“要跑,吃完飯再跑。”
曲綾:“……”
她咬牙切齒的想,吃完飯她馬上就跑,跑得遠遠的!
然而等用完了晚飯,她的氣也消了,頓時就不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