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之下,李凝兒的麵色忽明忽暗,眼底情緒翻湧。
良久,她輕輕放下書本,淡聲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歇息了。”
婢女恭敬的應道:“是。”
這名婢女名喚春雨,原先侍奉在京兆尹夫人左右,是京兆尹夫人的心腹丫鬟之一。
秋竹死後,京兆尹夫人便將她送來兵部尚書府,頂替秋竹貼身丫鬟的位置照顧李凝兒。
春雨熄了燈,便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忽的,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劃過。
春雨微怔過後,大驚失色:“姑爺?!”
還未入睡的李凝兒聽到春雨的驚呼聲,倏地睜開眼睛。
乍然看到李辰軒正站在榻邊,提著劍指著自己,嚇了一大跳。
不過很快的,李凝兒很快便回過神來。
情緒稍稍平複後,視線從那鋒利的劍鋒上移開,望向麵前的人,故作淡定的問道:“夫君這是何意?”
燈被熄了,隻能透過窗戶縫隙透進的那絲月光瞧清來人身上的衣著,以及他手中的折射著寒光的劍,她全然看不清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但卻能感受得到他的憤怒和殺意。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惹到他了,以至於他三更半夜提劍進入她的臥房想要殺她。
春雨慌慌張張的跟了進來,見著這一幕,嚇得膽都快破了,連忙衝過去攔在李凝兒麵前。
因為性子安靜,平素鮮少何人交流的緣故,她有些笨舌,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相較於春雨,李凝兒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平靜下來,“可是凝兒做錯什麼,惹惱夫君了?”
李辰軒雙瞳中似燃燒著熊熊烈火,渾身上下越是燥熱,他就愈發的氣惱李凝兒。
起初察覺異樣,他立即想到了晚飯時李凝兒曾給他端來一碗湯,幾乎認定是李凝兒乾的好事。
他向來不屑這種下作的伎倆,氣得腦子一熱,當即提了房內掛在牆上用作“辟邪”的劍衝了過來。
眼下聽到李凝兒有些委屈的問話,腦子幡然清醒了些許。
可腦子清醒了,身體上的熱度卻不降反升。
李辰軒心知再待下去要出事,目光深深沉沉的看了李凝兒一眼,丟掉了手中的長劍。
在他轉身的那刻,李凝兒微弱的借著月光,瞧清了他的臉。
膚色通紅,眉心緊皺,額角有青筋顯現,像是極力的隱忍著什麼。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來不及細細思索,當即翻身下床,迅速穿好鞋子,追了出去。
冬日夜晚的溫度低得嚇人,李凝兒剛一出門,就凍得渾身一個哆嗦。
“小姐!”春雨追了上來。
李凝兒沒理她,小跑著去追李辰軒。
好不容易追至後院,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她便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隻聽“撲咚”的一聲。
她的夫君,從她臥房裡出來後,一頭紮進了後院的冰湖裡。
跟過來的春雨看到這一幕,嚇得幾乎站立不穩。
李凝兒雙眼死死的盯著泡在冰湖中的男子,冷聲道:“喊人!”
在李凝兒重複第二遍時,春雨終於回過神,連滾帶爬的朝前院跑去。
本該寂靜的夜晚,兵部尚書府內卻雞飛狗跳的。
尚書夫人聞訊趕來,看得凍得臉白唇紫的兒子,差點兒哭出聲來。
李蘊也是心疼得不行,扭頭就質問兒媳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凝兒蒼白著臉,被李蘊吼得身子一僵。
候在一旁的春雨想要替自家小姐辯解,卻知這種時候她不能插嘴,隻得乾著急著。
見李凝兒不語,李蘊愈發不悅,揚高聲音重複了一遍:“我問你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