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的人,自百年前起,骨子裡便刻著一種對血劍的執著,我是如此,燕兒亦是如此。”蕭叢月的目光忽然變得幽深,“甚至,連你的父親,我的舅父亦是如此。”
邵輕一愣,淡聲道:“至少我不是。”
“是,很慶幸你不是。”蕭叢月點了點頭,“你隨了你的母親,而你的母親也並沒有隨你的姥姥。你的姥姥,可以說是我們之中對血劍最執著的人,你可知為何?”
“為何?”
“因為,據聞被血劍俯身的人,即便是一具死屍,隻要魂魄尚在,也能活過來。”蕭叢月目光複雜,“你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邵輕很聰明,很快便想到了什麼,遲疑的問:“那姥姥要救的人是?”
“這便是我今夜要與你說的事情。”
“不要賣關子!”
“魏風華。”蕭叢月輕吐出三個字,卻教邵輕的身子驀地一僵。
她聽血劍說過,當年姥姥曾經將魏風華拿去祭血劍,這樣又怎會是為了救魏風華?無論如何都說不通,要麼是血劍說了慌,要麼就是蕭叢月說了謊。
“這是為何?”
血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卻沒有在再多說什麼,隱了下去。
邵輕無法,隻得問蕭叢月,“可是我明明聽說當年姥姥曾經設計將魏風華丟入血池中祭劍的,又怎會是為了救他?”
“阿輕,你還不明白嗎?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被自己深愛之人傷害後還能百年如一日的守著他。”蕭叢月神情有些無奈,“你可能不知道,魏家的血脈擁有長生的能力,而魏皇室的血脈,每隔數百年,也會出現一個,魏風華的母親是魏王的姑姑,他便是魏皇室那幾百年裡出現的那個人。他們這些人雖擁有了上天賦予的長生,卻有一個斃點,那便是留下後人後,會像普通人一般老去,但他們卻為了家族興旺不得不留下後代,這也魏家和魏皇室子嗣單薄的原因之一。”
“我們都知道,被血劍附身,雖能活過來,可卻隻有幾年的時間,最後便會被血劍反噬。可阿輕,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沒有不能與血劍持衡的方法。”蕭叢月突然自嘲一笑,“我寵了你十多年,你真當我的心的石頭做的?”
邵輕蒼白了臉,魏風華有了夜嵐笙後,便失去了與天地同壽的能力,而她的姥姥,之所以會讓魏風華去祭劍,無非就是想讓他和自己一樣,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百年來,因為血劍,魏風華死了,邵遲死了,邵芸死了,蕭玉死了,邵輕也死了,可是活過來的,隻有邵輕一個人!
一個大膽的假設浮現在邵輕的腦海中,若所有的一切都是陰謀,一場精心策劃了百年之久的陰謀……邵輕忽然覺得,之後蕭叢月要說的事情,不是她能夠承受的,她不想聽了。
語氣已然慌亂,“很晚了,我,我先走了。”
“阿輕,你何時變得喜歡逃避了。”蕭叢月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阿輕,聽我一句,離開夜嵐笙,他不是你的良人。”
邵輕落荒而逃,甚至連仍躺在地上的夜漓香都忘記了。
蕭叢月沒有去追,隻對身後的人淡淡道:“勞煩林長老走一趟,將夜姑娘送去衙門吧。”
“唉。”林長老歎了一口氣,地上的夜漓香扛在了肩上,快步走進了陣法之中。
望著林長老遠去,直至看不見了,蕭叢月才收回目光,淡聲道:“出來吧。”
話音剛落,屋內走出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
女子目光清冷的看著蕭叢月,冷笑道:“你以為你告訴她一切,她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蕭叢月唇角浮起一抹瘋狂而邪肆的笑意,“花費數十年時間精心打造的局,該死去的人一個都不會落下。而我們,”深深的看了蕭重燕一眼,“都會遭到報應的。”
你會遭到報應的,會遭到報應的……三年多前鑄劍宮那一幕浮現在眼中,那時的蕭叢月,便是與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蕭重燕麵色驟然變得蒼白無血,低低道:“你說得對,設計繼母,弑殺親父,陷害親妹,我會遭到報應的。”
“隻是這是我的本意嗎?”蕭重燕的眸光忽然變得淩厲陰冷,漂亮的麵容上浮現瘋狂,“月哥哥,你越是喜歡悅兒,我便是要看著她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