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程徽抬步踏出房門,微微仰起頭,呼出一口氣,良久,伴隨著一絲苦澀的聲音傳入邵輕的耳中:“你可知,我很討厭你?自從幼時第一次見麵起,便討厭。”
邵輕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他討厭她,她還不見得有多喜歡他呢,若不是估計那麼一丁點兒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情誼,她才不會一再放過他。
“你到底走不走?”
“走!”
這是他自己要跟她回去的,夜嵐笙即便不悅,也不要怪她啊,她是被迫的!
院子裡,任笑站在走廊外,仰頭看著開始放晴的天,眉頭緊緊蹙起。
林瀟瀟從屋裡走了出來,同樣仰頭看天,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溫影歎了一口氣,道:“可要出去找她?”
溫影算是明白了,任笑是嘴硬心軟,林瀟瀟是麵冷心熱,兩人明明都很擔心邵輕,卻硬撐著不去找,寧願在這裡瞎等。
任笑掄起胳膊,用力的將手中的鞋子丟到池塘裡,聽到“噗咚”的一聲後,麵色才緩和了一些,“這麼大個人了,怎麼老這麼讓人不省心呢!”
“我去找她。”林瀟瀟說著,便走了出去。
溫影看向任笑,任笑聳了聳肩,無所謂道:“她是邵輕的人,忠心得很呢。”
京淮府中認得邵輕的人實在多,尤其是鳳閣的人,況且兩人臉上都帶著麵具,難免引人注目。邵輕找掌櫃要來紙筆草草寫了幾個字,走出門外招來對街的一名乞丐,給了他銀子,讓他把紙條送到任笑手上。隨後又和魏程徽買了兩匹馬和一些乾糧衣物後,在邵輕的帶領下,去了一趟那個破廟,再次走出來時,兩人已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江湖人,頂著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
邵輕看著手中得盒子,愁苦著臉。她所做的人皮麵具,用來用去送來送去,現在一張也不剩了,看來有空閒的時候還要找材料做多幾張才行。有這門手藝的邵輕,從不吝嗇藏著,時常身上都會備著幾張人皮麵具,以便隨時換臉。
兩人沒有多留,準備妥當後便出了城。為了節省時間,兩人還是抄小路走。
邵輕看了眼身旁的魏程徽,突然想起兩人同在龍門呆了這麼多年,卻是頭一次湊在一起,隻是這時魏程徽已經被冠上叛徒之名了。說實話邵輕對“叛徒”這兩個字很是反感,畢竟當年她就是被冠以叛徒之名處死的。如今看著魏程徽,倒也能生出一絲同病相憐的感覺,不同的是魏程徽是真的作死,而她是無辜的。
不知怎的,邵輕突然想起了斷風崖下的那個孩子,對魏程徽道:“我們先去斷風崖一趟,找個人。”
魏程徽沒有說什麼,隻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便調轉了馬頭。
天逐漸暗下,兩人在路邊尋了處地方,將馬綁好,分食了一些乾糧後,邵輕縱身跳到了樹上,打算就在樹上歇一夜。
已經是深秋了,白天的溫度尚且不高,到了夜晚更是涼得不行。邵輕沒有準備禦寒的衣物,冷得團成了一團,抱緊了樹乾。
魏程徽掃了眼周圍,因上午下過雨的緣故,到處的濕漉漉的,這附近根本找不到乾柴生火,隻好作罷,走到樹下,從包袱裡抽出一件外衣鋪在地上,盤腿坐了下來。
運功時是最不懼冷的,邵輕眼珠輕轉,從樹上跳了下來,湊到魏程徽身邊,“魏兄,讓讓。”
魏程徽眼皮不睜,倒也配合的往旁邊挪了一挪。邵輕麵露喜色,趕緊盤腿坐了下來,開始運功讓身體回暖。
“你這樣,很耗費內力。”魏程徽淡漠的聲音傳來,邵輕掀開一隻眼皮,很快就反應過來,謙虛道:“還請魏兄指教一二。”
約莫是看在邵輕態度還算謙遜的份上,魏程徽開始教邵輕怎麼運轉內力讓身體回暖,卻不會過於耗費內力。邵輕武功雖好,卻也僅限於在打鬥方麵,那些內功心法,從來都是懶得去學的,隻有在真正需要的時候,才會臨時抱佛腳。所幸邵輕悟性很好,很快便將魏程徽教的心法記下,並成功運用了起來。
得知這是逐星派的心法後,邵輕歎道:“魏兄真真是集幾大門派之長啊,在下佩服!”
魏程徽似笑非笑的看了邵輕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邵輕的身子暖一些了,便開始鬆懈了下來,按耐不住寂寞,無話找話,“魏兄啊,你今年二十好幾了吧,可有想過娶妻生子?”
魏程徽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