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當然是不可能會承認的,她神情平穩,反而還倒打一耙盯著她語氣譏諷:“芙蕖啊,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若是沒有證據便汙蔑我,我可是能告你的。”
“不出意外的話,官府如今已經在查了,也不知道那人的尾巴收拾乾淨了沒有,害了那麼多的達官貴人,若是被人發現的話,彆說前途了,一家子的性命怕是都難保。”柳芙蕖麵上帶著笑。
她凝視著麵前的貴婦。
聽到她的這句話,宋夫人的眼中,終於露出了片刻的心虛。
因為這一群人當中,確實是有很多身份顯赫的人。
隨便拎出來一個,說不定都能夠讓他們宋家倒大黴。
倘若,真的被人查到任何的蛛絲馬跡……那宋家……
宋夫人惱怒地看了一眼柳芙蕖,轉身便離去了。
這就慌了?
柳芙蕖目光瞥向夏桑,吩咐道:“夏桑,你暗中跟著宋夫人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若那酒樓真的是她開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怕是連帶著自己都要進牢獄了。
即使罪不至死,但她也會落個經營不利的罪名。
何況,中毒的這些人,身份一個比一個尊貴。
夏桑應允,很快便退了出去。
柳芙蕖朝著後院走去,後院的地上,也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忙完之後的謝靖之與風挽落一起坐在牆角的一處位置上,二人跟前的桌麵上,擺放著一壺琉璃紫蘇水。
見到柳芙蕖出現,謝靖之將她招呼了過來:“芙蕖,長安沒事吧?”
“沒事。”柳芙蕖淡聲回應道。
“我剛剛聽著前麵有些嘈雜,可是宋家那個老嫗又來找麻煩了?”
謝靖之口中的老嫗,自然就是宋夫人無疑。
她還不配讓他尊稱一聲夫人。
“嗯。”柳芙蕖道:“前幾日,侯府名下的酒樓大廚,跑到了雲客來酒樓那邊,再加上最近這兩日,她家大姑娘被送到了城外的尼姑庵,她心情鬱悶,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這並不代表自己能夠任由她欺負了。
謝靖之眯了眯眸子,倒了一杯紫蘇水放在杯中。
他悠閒道:“這其中的事情,怕是與你脫不了乾係吧?不然,她能這麼恨你?”
柳芙蕖也沒否認:“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宋家的人不來挑釁她,她也不會反擊回去。
歸根結底,還是他們自作自受。
謝靖之道:“我還以為你定親之後,就把爪子收起來當嫁妝了呢!”
她小時候多厲害啊,簡直就像是個小霸王。
如今,看著她那溫溫柔柔的模樣,謝靖之都覺得極為看不慣。
她就像是沒有了利爪的老虎,半點凶不起來了。
得虧此時的柳芙蕖不知道謝靖之心中的想法,不然,等她身子調理好了之後,高低與他一較高下才行!
“九師妹,要喝一杯紫蘇水嗎?”
“待會兒再喝吧。”柳芙蕖詢問道:“大師兄,五皇子怎麼回京來了?”
“誰知道他!”謝靖之不以為然道:“想來是在外麵玩夠了就回來了吧!你提他做什麼?九師妹,你可彆忘記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他們兄弟倆可沒一個好東西,五皇子你也離他遠點。”
不管是謝淵止還是謝淵行,他覺得這兩人沒一個好東西。
他可不想自家師妹被這兩個男子的其中之一給拐走了。
謝靖之又道:“我聽說他之所以回來,是在外麵惹了風流債,不得已才回來的,所以,你可不要犯糊塗。”
“我知道了。”聽到了這句話的柳芙蕖,眸色瞬間變得清明。
“大師兄,我先去忙了。”她想起來,樓上的那人身上的銀針還沒有拔呢!
柳芙蕖轉身離開。
少女的身影消失了好一會兒之後,風挽落拿起桌麵上的紫蘇水抿了一口,才道:“過兩日,我要回藥穀一趟,你留在這裡好好照應你師妹吧。”
“好端端的,師父怎麼會突然想要回去?”謝靖之神態平靜,背脊卻有些緊繃了著:“若是回去了,師父什麼時候再出來?”
他看了一眼跟前的女子,眸色幽暗,微微垂下眼簾,遮掩心中的情緒。
風挽落道:“挺久沒有回去了,想去看看。回去一段時間後,沒什麼事的話,會再來京城一趟。”
“師父可要我陪同一起回去?”
“不必。”風挽落道:“你九師妹孤苦,你留在這兒一段時間,好好照應她吧。”
謝靖之點頭應允:“好,弟子知道了。”
柳芙蕖的苦,他們師徒眾人都知道。
十歲母親離世,十三歲又喪服,好不容易才過了幾年,結果兄長又去了!
她心中的苦,也隻有她自己清楚。
風挽落頓了頓,一雙美眸幽幽,波光流盼之餘,又像是帶著幾分複雜的神情:“還有,靖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婚了,下一次,為師便不與你同去遊行了。”
女子的聲音淡漠,卻帶著令他不容拒絕的堅定。
謝靖之唇角的弧度微僵,但他卻並不敢表露出絲毫的明顯。
他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極好。
半晌,勾起一抹僵硬的笑,緩緩道:“若是能遇上合適的女子,弟子必然會聽從家中父母的安排。”
“嗯。”風挽落站起身,聲音縹緲輕微。
那一襲白裙如仙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當中……
男子的目光灼灼,直到那一抹身影消失了良久,他也沒收回視線。
而是隔了好久,才垂下眼簾,他拿起了桌麵上那已經空了的茶杯,手指收攏,緊握著那茶杯,眸中思緒萬千,滿是不甘。
但最終,也隻能無力放開……
不該動的念頭,終將成為虛妄。
樓上——
柳芙蕖重新進入屋內,時間差不多到了。
她走進來之時,男子正在閉目養神。
他端坐著,看起來像是道長入定,一動不動。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身軀高大,身上散發著而出的那股矜貴氣息,讓人難以忽略。
少女的腳步雖輕,但她一進來,謝淵止還是立刻就發現了。
他驀然睜開眼。
二人四目相對。
柳芙蕖道:“殿下,我幫您將身上的銀針給拔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