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平康帝並不瞞著殷璃實情，“朕身子並無大礙，朕是去了一趟昭純宮，見了那個女人。”
殷璃的眼角稍稍的抬了一下，顯然是意外平康帝竟然會對她如此坦白，“孤也聽人說了，皇後娘娘做了糊塗事，其實孤還詫異，這些年她伺候在父皇你的身邊，應該最是了解父皇你的性情才對。就連孤都知道，父皇你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敢收買你身邊的人，她卻頂風作案，如此膽識，真不知是該敬佩，還是該道一聲愚蠢。”
“朕覺得，她是目中無人。”
平康帝聲音幽幽，“自從發生這件事之後，朕一直都在反省，想要知道，當年那樣一個膽小怯懦的女人，怎麼會在短短數年之後，發生這麼大的轉變；是她曾經將自己的本性遮掩的太好了？還是朕對她縱容過度了？朕想了好半天，才在剛才稍稍想明白了一些。阮清璿這個女人，天生就是個演戲的好手，朕喜歡什麼樣子，她就能演出什麼樣子，這一點後宮所有女人加起來都比不過她；朕被她演出來的柔弱溫順模樣所蒙蔽，漸漸對她放鬆了，讓她的膽量越來越大，直到最後，連皇權都敢窺伺。真不愧是朕一手提拔上來的皇後，論隱忍，論步步為營，朕還需要跟她好好學習。”
聽出平康帝語氣中的諷刺，殷璃勸說道：“父皇息怒，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又生育皇子公主有功，看在她這些年在您的身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不要讓她在這件事情上太丟人；不管怎麼說，她現在也是中宮之主，該有點皇後的尊嚴。”
平康帝像是聽見了一句笑話，當著殷璃的麵就笑出了聲，“皇兒，你母後去得早，你不知道，不管是當年在阮家還是在這皇宮裡，她阮清璿都沒什麼地位和尊嚴可言，朕倒是覺得，她應該最熟悉那種卑微的感覺才是。朕至今都沒有忘記，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那蜷縮怯懦的模樣，若不是身上穿著還算不錯的綢裙，就她那姿態，誰敢說她會是阮府的姑娘？從阮家走出來的人，該是像你母後那樣，驕傲、聰慧，一顰一笑皆是風度與氣度的最佳體現。想要得到他人的尊重，就首先要做受人尊重的事，細想這幾年阮清璿的所作所為，除了讓朕失望之外，還真沒幾件能讓朕滿意的。”
殷璃臉色平靜的聽著平康帝的言詞，心中卻是湧動著各種情緒。
她很清楚，這些年阮清璿的某些行為，已經讓父皇對她的耐性漸漸耗儘，不然，父皇怎麼可能挑選在這個時候給了她皇後的位置，將她這個向來避世的儲君給生生逼了出來。
隻是，如今親耳聽見父皇所言，殷璃除了覺得阮清璿是自作自受之外，更為這帝王的愛感到心寒畏懼；果然，這男人心狠起來還真是讓人害怕呢，當年有多將你寵愛的捧在手心裡，現在就有多狠心的將你摔在地上。
如今，父皇想念母後的雍容華貴，智謀無雙，覺得阮清璿的某些手段上不得台麵，沒眼看；可是，在當年，父皇可是忌憚著這樣的母後，認為像阮清璿這種腦子蠢笨一點的傻女人，才是適合著自己的。
親眼看著如今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殷璃不禁在心底長歎一聲：這帝王之心，還真是變幻莫測，讓人揣測不透；或許就連母後都沒料到，在她離世多年之後，會被這個男人以這樣的方式想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