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舉動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還不跪?”君無罪一個淡漠的眼神掃來,讓人忍不住內心打顫。
很明顯,這是要強壓長公主就範。
不跪不休。
長公主深吸口氣,她是隻有封號沒有實封的公主,但戰王卻是有封號、實封、軍功、甚至還有丹書鐵券實打實的鐵帽子王。
戰王身後樹林、鏡湖四周高處,影影綽綽見到戰戟反光。
形勢比人強。
長公主鐵青著臉直愣愣跪下:“蓮華拜見戰王。”
這一跪,讓在場其讓他人更是噤若寒蟬。
戰王沒發話,鏡湖黑壓壓跪著的一片人都不敢起身。
莫名的壓抑讓人心口發沉。
此刻隻有姬雪孤零零站在那裡,格外突兀。
她知道自己隻要跟著跪下完全不用這麼顯眼,最好不顯山不露水地藏身於眾人之間。
其實,在真確定來人是君無罪時,姬雪內心警報就已經拉響。
這世上應該也沒人比她更熟悉君無罪。
九歲時第一次上戰場,下令坑殺三萬戰俘;十二歲孤身潛入敵國都城,親自斬殺叛逃將領,滅其滿門,血洗敵都長街,並在城牆上血書留字:“凡叛我東楚者雖遠必誅”。
囂張又殘忍。
也因此震懾六國,被冠名“殺神”。
君無罪為人狠戾、冷血弑殺、謀定後動。
最恨背叛。
而姬雪之前做的何止是背叛。
絕對、絕對不能被君無罪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任心底驚濤翻滾,但姬雪麵上卻一片平靜。她現在身體卻比中噬心蠱時還要糟糕,長公主下令射殺她時,姬雪還有餘力最後一搏。可此時,全身就像漸漸被凍結般整個僵掉,動彈不得。
像在故意挑釁。
空氣沉寂。
所有目光在姬雪和戰王之間遊移。
而他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一個眼帶戒備、一個冷冽無情。
一息、兩息、三息......
有人在心裡默默數著數。
“過來。”
戰王冷淡開口,話音雖淡,卻不容違逆。
咦?
姬雪心頭微動,君無罪對她和對長公主態度不同。
她眉眼舒展開來,唇角微勾,恣意的明眸眼尾彎彎更加勾人:“可我現在動不了,不如戰王您過來?”
戰王的狹眸微眯,不過瞬間又恢複原狀,漆黑的深眸暗如永夜讓人難以辨析眼底的情緒。
鏡湖邊的氣壓驟降。
靜。
所有人屏息。
蘇寄雪她怎麼敢的?!
然而——
出乎所有人意料。
一息之後,戰王的輪椅動了,向姬雪緩緩而來。
零落的木槿花偶爾飄落。
兩人越來越近。
最後,輪椅停在了姬雪身前。
“低頭。”
這是戰王對姬雪說的第二句話。
奇怪。
在戰王靠近她的時候,姬雪僵化的身體好像漸漸恢複了知覺,可以動了。
這次,她低下了頭。
好奇戰王要乾嘛。
在姬雪彎身時,戰王解下他身上的火狐大氅,披在了姬雪身上。
溫熱感與戰王氣息頓時蔓延全身。
姬雪心臟一悸。
恍惚間好像回到那個火光衝天的塞外雨夜,被屠的村落屍橫遍野,她衣衫破爛,肌膚白的誘人,淚眼婆娑楚楚可憐。鐵騎上的戰將冷酷凶殘,卻解下了披風兜頭罩下。
此刻。
一如曾經。
姬雪凝視戰王,他剛才的舉動暖人,但神情卻淡漠疏冷,拒人千裡之外。
兩人近在咫尺。
姬雪眼前突然一黑。
“接住,我要暈了。”
她丟下這句話,任自己直直栽入戰王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