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不善騎術,幼時學習是貪了玩,再去學反而因策馬不當,被馬匹踹在小腿,養了許久才好,也就再未碰過馬,蘇子衍顧慮著他,兩個人都戴了鬥笠,才去了街上。
“大人,夫人,買兩個柿餅嘗嘗吧,新曬得,甜的很呢。”兩人走著經過一個攤子,兩人的氣度與周遭格格不入,這是一個午間的集市,許多小販攢足了力氣,想要在年關前大賺一把為家裡置辦些東西,二人不曾買什麼,卻四處打量,老板笑的眯起了眼“二位氣宇不凡,定是有本事的人,隻是我們家這柿子餅也不是一般人所吃過的,您二位可要嘗嘗。”
厚厚地鬥笠將杜蘅罩了個嚴實,隻露出一個小小的發髻,聽了攤主的話,她的臉有些發燙,偷偷抬眼,在厚重的帷幕裡打量著蘇子衍,他麵貌絕麗,有著清俊文氣的五官,難怪京城中會有那麼多的女子傾心於他,不為著自己家的好前程,為了這副皮相也值得了。
“您誤會了,這是我的妹妹,是南邊的人,偶然到這邊遊玩兩日罷了。”蘇子衍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銅板放到攤位上,杜蘅沒個反應,他卻怕因此誤了杜蘅的名聲,急忙解釋到。
“您莫要糊弄我,老頭子我這眼光可準咯。”攤主熟練的包起了幾個柿餅,有些洋洋自得。
杜蘅的手指在簾幕下交織,頗有幾分小女兒家的不知所措,杜家是個重禮的人家,待人接物皆是以禮相待,秉持著明哲保身的原則,這樣直白的被人打趣還是頭一遭,她是世家出來的女子,縱然心中有些羞惱,麵上仍然是一派平和。
蘇子衍也不再反駁,他側過臉,專心致誌地與攤主說話,將這些柿餅丟給杜蘅,他並不喜好甜食,就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也不曾用甜食充饑。
杜蘅打開薑黃的紙張包裹的橙澄澄地柿餅,上麵負著一層霜,她悄無聲息地將它扯下一小塊丟進嘴裡,剩下的則又包了起來。這柿餅與京城中的不大一樣,不僅是因為其個大,在柿餅的甜膩上反而有一股淡淡地鹹味,她舔了舔上顎,有些白色的晶瑩的顆粒附著,使勁一咬,更是又苦又鹹。
“老人家,您這柿餅確實好吃,隻是我與阿兄,並不在這兒常住,以後怕是吃不到了,還請您告訴告訴我訣竅,讓我也好有個念頭。”杜蘅出門前用桅子花頭油將頭發梳理通順,複又用青玉無紋的扁方綰成高髻,湊近才能聞見發絲中那縷若有若無的香氣,她彎下腰,恭謹地問道。
攤主此時此刻十分驕傲,吹了吹胡子,道:“小姑娘,這就是您不懂了,這柿餅啊是我們家三代單傳,秘方告訴你你也沒有我這十幾年的手藝,不過告訴你也無妨,無非就是把柿子以蜜泡之,再進行晾曬,出鍋便可撒上薄薄的鹽晶,這樣去做出來的柿餅,是又香又甜又鹹,您再來一塊?”
蘇子衍從腰帶的荷包裡又拿出兩個銅板,他鴉羽一般的睫毛輕輕顫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您說笑了,這滿城裡誰不知道鹽鐵緊缺,都掌握在官商手中,大家都沒有鹽,怎麼做的就您有了?”
蘇子衍最後一句話特意說了當地的方言,神態溫和,攤主也不自覺放鬆了姿態,兩手一攤:“這怎麼沒有辦法呢,天無絕人之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