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梳妝好出來,見張習文走神,也沒有出聲。她自從上次在這些上人聚集到一起時曾經見過一次,就再沒見過。她臉上堆了笑,走路輕飄飄得“張老板好啊,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晚輩這兒,晚輩這陣子忙沒能去拜訪張大人,是晚輩的失職。”
杜府這些日子連辦喪事,鬨得天下人皆知,沒有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杜蘅的眉頭。張習文臉上也掛著笑:“哪裡,哪裡,該是我來拜訪杜大人和蘇大人,姚大人才對,拖到今日,是我該罰。”張習文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儘“就先以茶代酒,自罰一杯了。”
杜蘅對他不熟悉,對他的女兒卻很熟悉,大名鼎鼎的麗妃麼,誰不知道呢“不知道張老板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呢?”杜蘅的頭發隻用木釵淺淺挽了,有些頭發甚至已經散了下來。
張習文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拿出那封信件,送到寸心手裡邊,寸心也有些恍惚,張習文有些難為情“逆女有罪,有件事想要求一求大人,還希望大人能夠看看這信。”杜蘅沒有馬上把信打開,張習文這些日子蒼老了很多,他的脊背漸漸佝僂。
杜蘅隻是略略掃了一眼,就把信件放到一旁,張習文麵上不顯,心中卻有些著急:“還請大人好好看看小女的信,老夫也才能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張習文沒有看過信件,他隻是憑感覺猜一猜,麗妃應該是請杜蘅幫忙。
“張老板放心,信我已經看過了,您就接著說吧。”杜蘅的眼睛有些眯著,目光在柔麗日色的映照下,含了朦朧而閃爍的笑意,他很好奇,這個張習文能用什麼消息來和自己交換,讓自己幫麗妃一把呢?她查探過張習文的身份,結果是一無所得。
張習文心底苦澀的笑,唇齒間卻更加婉轉而鎮定:“大人有所不知。”他緩緩道來“張家現在最缺的不是彆的,而是成年並且有出息的男子,所以他們才會這麼急攻近切地想要抓住眼下的東西,當一個家族都是女子在台前時,那麼她的沒落才是剛剛開始。”
杜蘅對張習文的話感到有興趣,窗外飛過一隻飛鳥,蘇子衍有段時間不來杜府了。杜蘅一直穿著這件鵝黃的衣服,每日就是在杜晉的院子裡坐一會兒,等太陽落山就又回了屋子。似乎沒有什麼能夠讓她感到驚擾,張習文說的不錯,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張老板的見地不凡,令晚輩佩服,可張老板憑什麼這麼說呢,晚輩記得,張家是少男丁,但卻有個張帆大人能夠撐得起台麵。”杜蘅撐著下巴等著他的回答。
張習文也並不慌張:“張帆大人看似聰明,卻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他的身體已經在一點一點損耗了,彆說十年,看大人與蘇大人逐漸占上朝堂的位置,張帆大人很可能半年都撐不住了。”張習文閉上眼睛回想著“張帆大人自由得了個心悸,每年都要去莊子上靜養,可近些年張家無人可依,他一直不得去。”
張習文對上杜蘅探究的眼睛,從內裡的布袋裡掏出一塊小小的令牌“大人,您看這是什麼。”上麵有一個張字,卻不像現在的令牌,是個老樣子了。張習文接著說道“大人有所不知,張家這些日子一直守在我的鋪子前,我也就沒有開門,我原本是張家的一支,許多年前我參加了科舉考試,也僥幸得了個探花,卻被如今皇後的父親給頂了,這才一氣之下從了商,我原本的名字叫做張文,這才改了習文二字。”
杜蘅點點頭,怪不得查不到張習文的身份了。她一開始隻對這個姓氏感到好奇,許多家族對姓氏都會十分在乎,同姓的多是遠房或者養在外頭的外室,張習文這樣一解釋,杜蘅就清明許多。
看杜蘅的反應仍然不大,張習文攥緊了拳頭,常舒了一口氣說道:“大人有沒有懷疑過伊春貴妃的死。”張習文那一輩的人仍然稱皇帝生母一聲貴妃,這也讓杜蘅更加好奇“坊間傳言,伊春貴妃是難產落下的病根,才讓她活了不過一年多就死了,可我知道,並不是如此,宮中有一顆大大的桃樹,那底下曾經埋著許多藥渣,大人如果現在去翻,也能發現那根已經被腐蝕了,那正是太後所做。”
杜蘅有些震驚,這些年她也懷疑過。可苦於沒有證據,當年的宮人也都死的死傷的傷,七零八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