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廈的安靜，仿佛為這段往事增添了許多哀愁。
明妃的語氣始終不鹹不淡，似是在說著彆人的事。
“當年本宮雖小，卻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趙家一門三後，狼子野心眾人皆知。可是本宮能怎麼辦，反抗？一名女子，人微言輕不說，還是靠著趙家過活；順從？那麼想必本宮早已是黃泉之下的一抹幽魂了。”
手掌中托著那枚荷包，“起先我也不知為何趙家會如此看重我家，不惜餘力地供養在京城。直到後來，我才知曉了。”
拆開荷包，從裡麵拿出那枚平安符，看著眾人不解的神情，溫婉一笑，“鳳姑娘，不知可有剪子？”
鳳淩諾點點頭，親自送上剪子遞給明妃，又退回原位。
明妃的手很白，白到可以看見上麵的紅痕，而小巧的剪子就握在她的手裡，靈活的穿梭，剪斷荷包。
“有些事情即使過去了，也是會留下疤痕的，日夜難消。”
幾下，完整的荷包就被明妃拆開了，平鋪在桌麵上。荷色的繡麵，內力全是褐色，褐色上又有許多斑斑紋路，還有點點標文。
“這個荷包是本宮族人全亡，入宮半年宮殿被人搜尋時，無意間被翻帶出來的，是幼時母親親手教我縫合的。裡麵就是趙家捧著，供著本宮的依仗。”
鳳淩諾眼睛半眯瞧著明妃陷入回憶，又從回憶中醒來。明妃朝鳳淩諾笑笑，像極了慈愛的母親。
“鳳姑娘問我，若是有朝一日舒將軍找到了摯愛，我與阿玥可否會放手。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了。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上我是萬萬不會放手的。舒將軍年少有為，上無父母，雖有爾等兄妹，但本宮相信爾等均是友善之人，且舒將軍得皇上看重，又無占幫結派，對於宛如孩童的阿玥來說，這段婚姻乃是上上之選。”
眼瞧著鳳淩諾臉色難看，明妃又嗤笑一聲，道：“可同樣是站在母親的角度，這段婚事我會放手。常人都道‘白手與共，恩愛兩不疑’，沒有情愛的婚姻又怎是幸福的呢？那隻不過是枷鎖，是囚牢，我已經過夠了這樣的日子了，我不願看著爾等這些極好的小輩也步我的後塵。”
明妃朝鳳淩諾招招手，牽著鳳淩諾的手，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惜我家阿玥沒有你們的福氣。這張東西放在我這也是燙手，你們既然知曉了，若是感興趣那便留著，若是不願，那便燒毀了吧。”
將展開的荷包折疊好，塞在鳳淩諾腰間彆的小袋子中。
“阿玥明年便要雙十了，這個年紀還留在宮中，皇室中也是極少的。聽皇上的意思是想將她留到生辰再賜婚，我會去勸勸皇上的。隻是阿玥自小便喜歡你，還望舒將軍看在從前的情分上，莫要遠離了她。”
說完，長舒了口氣，似是終於了卻了心事，自徑穿好來時的裝扮，掩上容顏。牆外再次傳來更鼓之聲。
“寅時過來了大半了，小六送本宮回宮吧。”
晚秋的夜格外的黑，離天亮也還甚早，明妃背對著抱廈中的所有人，仿佛即將沒入消失在黑夜之中。硬挺的脊梁在經曆了年年的風雨之後似乎依舊壓不垮，宮中寵妃不該是綿軟的，她始終在遇神殺神，佛擋殺佛。
容祁半拉著眼瞼，深深地看著鳳淩諾，半晌彆不開眼。拱手行李，跟在明妃的身後，緩步走去。舒玉溪，突然站了起來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