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宣二十二年, 六月二十一日,大暑,宜冠笄、祈福。
鳳淩諾今日早早地就起來了,由織娘與花弄影服侍著穿上素色襦裙,一頭青絲被盤成雙髫置於頭兩側,簪冠未服。花弄影取了胭脂在鳳淩諾的眼角處輕掃而過,又替她稍微描了描眉,笑著道:“姑娘底子好,施太多脂粉反倒違了氣色,如此就好。”
那廂正廳,舒玉溪也換下了常年的青衣,穿上紅裳,臉上帶著笑意,與謝風離一起迎接賓客。他們並沒有請多少賓客,隻是給最親近的,像張淨月,曾茉芸這種人家,下了帖子,但是奈何自傳出皇帝吩咐禮部替鳳淩諾主持及笄一事時,許多人就翹首以盼了,好不容易到了今日 ,自是紛紛不請自來了。
趙靈瑤一臉不虞地跟在趙婉柔的身後,真是一點也明白為何她家非要巴巴地湊上去討好鳳淩諾。在廳中坐了一會,趙靈瑤有些坐不住,正欲悄悄退出去時,被趙婉柔按住,冷聲道:“坐好了,彆衝撞了貴人。”
趙靈瑤也不是個蠢的,貴人二字在今日這種盛宴又是誰能夠擔得起的?深吸了幾口氣,乖乖地不動了,但是一雙眼睛可沒有停歇下來,不停地朝大門處看去。果不其然,趙靈瑤隻是失望了一會,就看見舒玉溪悄悄退下,迎了一個人進來。
這人身著素服深衣,麵上不怒自威,身後跟著一個白麵的男子,一瞧就是宮中的人。眾位夫人看到來人時,紛紛倒吸一口氣,起身跪拜迎接,暗歎幸好今日她家是備了厚禮來的,但有些人也是有些不忿,這舒家與謝家的榮寵實在是太過了。
皇帝從外麵走進來看到跪在地上一群人,神色未變,一揚手讓他們都起來,就往主位上一坐,看了眼榮勳,確定吉時已到,聲道:“今天,鳳氏有女淩諾行成人笄禮,感謝各位賓朋佳客的光臨!下麵,成人笄禮正式開始!請鳳淩諾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眾人紛紛對視一眼,心下俱是震驚,這有皇帝作為主人,那接下來的正賓,讚者、讚禮、擯者和執事恐怕都是非同尋常啊。
但是讓眾人失望的是,讚者出場時,秋暮一身盛裝,麵上嚴肅地走了進來,但是眼中的喜意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了的。秋暮以盥洗手,於西階就位,此時鳳淩諾才走出來,至場地中,麵向南,向所有前來行禮的賓客行揖禮。然後麵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秋暮打散她的一頭青絲,重新盤了一個靈蛇置於頭頂,然後把梳子放到席子南邊,退到一旁。眾人這時才真正看清鳳淩諾的麵貌,一聲驚歎,這等容貌,竟是比之當年的雲氏也是不容小覷的。
隨後,正賓先起身,皇帝起身相陪。眾人饒是做好了完全準備,但是也沒有想到這正賓居然是早已在白馬寺退居已久的榮曦大長公主。榮曦大長公主於東階下盥洗手,拭乾,與皇帝相互揖讓後,各自歸位就坐。
鳳淩諾轉向東正坐,汀蘭作為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榮曦大長公主走到鳳淩諾麵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然後跪坐下為鳳淩諾梳頭加笄,然後起身,回到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