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容祁跟隨著舒玉溪已經在戰場上了,幾十萬大軍在邊境坐鎮,葉子安那邊似是陷入了什麼困境,一直沒有動靜。
北地既然號稱八府十四州,安北都護府名下自然管轄著其他八府十四州的都督府,瀚海府是總統領所在地,是為大都護府。光是聽聽這名字就夠氣派的,但這安北大都護已經叛變了,現在已經投入了葉子安的陣營,若不是大軍來得及時,這八府十四周就已經是葉子安的地盤了。
此次,他們這些將領,都是在這都護府住著,後宅住人,前院議事,每天的神經都緊繃著。
昨日一場大雪剛停,積雪未化,四處都是一片莽莽皓白。從窗戶外看去,沿途樹木凋敝,枝墨葉枯,延伸出來,挑著一線蜿蜒的白,隨風抖索時,雪沫子便簌簌地打著旋飛落。
這裡是北國大地,不比容祁以往待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印象裡他還從未見過這麼厚的雪,哪怕京城的雪也沒有這麼嚴厚。
聽說鳳家的島嶼在溫暖之地,一年四季如春,很少有雪,也不知鳳淩諾會不會喜歡這種大雪呢?
想著,容祁自嘲一笑,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想鳳淩諾,她去了鳳家,一定會知道他的身世,以她的性格最不滿的就是欺騙了。
厚厚的門簾忽然動了一下,緊接著傳入一道人聲,是先前出去燒水的仆婦,她隔著簾子小聲地喚:“將軍,水好了。”
戰場上少水,容祁雖是皇子,但也是先鋒,他得做好表率,因此兩三天都沒有洗澡了。來了這裡後,他們連議了三天的事,好不容易停了會,他就乘著有大雪,讓人選了些乾淨的放在爐子裡燒化滾開了,準備好好的洗漱一番。
好好的洗過一番後,容祁換上了一套新衣,這是前幾日下雪時,雲娘子特意寄過來,純白的裡衣,除了衣襟口的一朵梅花,竟是沒有其他的花紋了,十分樸素。
容祁沒有穿外套,直接裹上了鬥篷,往內室一鑽,雖然條件艱苦,但房間裡還是有一個火盆給他供暖。
容祁把手放在火盆上搓了搓,這才摸了下自己脖頸後的一塊皮膚,慕天的男裝大多立領,若不是故意扒開衣服,很少有人會發現容祁身上有一塊胎記,這胎記就在他的脖頸後。
當初他出生時,父皇笑話他長得像雲娘子就算了,就連雲娘子身上的胎記竟也傳承了下來。
是的,雲娘子身上也有這麼一塊胎記,和他的幾乎一模一樣,形狀不規矩,就像是胸前那朵梅花。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胎記,雲娘子這一生格外的喜愛梅花。
容祁的手指在那個胎記上摩挲了一下,可是現在又有誰知道呢,這個胎記是雲氏嫡脈獨特印記,是嫡脈子孫一出生就會被烙下的刻章。
可惜,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大部分都死了,隻剩了雲娘子和他,不,或許還有皇宮的皇帝,畢竟當年就是他將兩個嬰兒交換了,這才讓他得以存活。
當年皇帝的所作所為,先帝當然是看在了眼裡,可是先帝雖然不喜雲氏,卻也沒有要置其死地,若不是趙氏當年進攻讒言,雲氏一族又何須人人喪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