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大雪仍時不時地下著。
容祁領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入了都護府。
一進去就直到入夜,北方的黑夜伸手不見五指,但因為在下著雪,到是還有些奇怪的光亮,但這也更加顯得這北地十分的寂寥了。
都護府有人出入,小心翼翼之間連那刀劍碰撞鎧甲的聲音都十分輕盈,從都護府出來,大家翻身上馬,被包裹著的馬蹄噠噠地遠去。
看到人馬來了,舒玉溪從懷裡摸出酒袋,擰開灌了兩口,提了神,收回懷中,走出枯樹後,馬在外麵吃著草,他手臂一收,跟著踩鐙上去,扯韁迎了上去。
馬蹄踏過長及人腰的茅草,越行越偏。穿過一片頭頂遮蔽的密林,馬行下坡,前方是一叢一叢的帳篷,在半青起伏的山地間駐紮,好似是某支聚居的部落。
眾人下了馬,最近的帳篷前,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正在縫補,看到有人牽馬過來,便站起了身。隊伍裡走出一名老者來,停在那老婦跟前,說了幾句胡語,從腰間掏出一個牌子給她了眼。
老婦讓開了位置,眾人牽著馬,從繞過老婦的帳篷,往更後麵走去。
徹底遠離了那片地方,又回到茫茫荒野。天光漸亮,時已將晨。片大片荒蕪的土地從眼前延伸而出,翻著土白,溝壑叢生,兩邊是叢生的雜草和樹林。舒玉溪手一扯韁,轉向入了林中。
容祁也跟了上去,看了看左右:“就在這裡等消息?”
舒玉溪抽了刀,斬了附近的雜草,點頭說:“吐穀渾在暗,他們沒有動作,我們就不能率先發兵。”
他們自從入了北地,能做的事情即使清理邊境的,安穩民心,起到鎮壓的動作,可是這樣太耗時間了,正好天降大雪一連就是好幾日,他們讓胡部的兵衛去探了探虛實,若是有可能,他們還能在裡麵攪動是非,讓大雪壓垮城門,讓吐穀渾自己坐不住了,率先出兵。
舒玉溪在他斬出來的地方坐下,背挨著樹乾。
容祁並沒有坐,隻在馬旁站著。
舒玉溪抬眼看過去,看他站得筆挺,身姿如鬆,臂上挽著那張弓,手扶著的馬鞍下露出一截劍鞘,是他藏著的佩劍,腰後的刀還片刻不離地掛著。目光往上,看到他的側臉,直到此時才發現他下巴上明顯泛青,一定是好久都沒刮過了。
不得不說,這張臉的確是數一數二的好,也難怪鳳淩諾就但對他上了心。
隻片刻功夫,忽而遠遠的,傳來了一聲鷹嘯。
舒玉溪抬頭看了一眼,腳邁過去。催促道:“上馬。”
容祁一直提著精神,聞言就跟過去,上了馬。他幾乎與他同時上的馬,沒有半點耽擱,振韁出了樹林。一路馳出,直往鷹嘯的方向而去。
半道,舒玉溪忽而勒了馬。容祁沒作聲,眼睛掃過四周,他也覺得不太對勁,一片開闊的荒涼之地,一點聲音也沒有。
身下的戰馬蹄刨地,低低嘶鳴。
兩人霍然扯了韁繩,帶著身後的小隊調轉馬頭,疾馳出去,荒野崎嶇,風利如刀。容祁耳側隻餘呼呼的風聲,眯起眼,聲散在風裡:“怎麼回事?”
他沉聲說:“他們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