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淩又如何想她,一切都不重要。
跟沈景鈺私奔一事,加上先前,在一向推崇四書五經的謝淩眼裡,她冥頑不靈,孺子不可教也。
而他們先前又是一世的宿敵,阮凝玉恨眼前這個男人,又如何會同他解釋?
她的行事作風,又憑什麼向他解釋?
謝淩站立著,手裡捏著串菩提手串,竟也窺探不出他在想著些什麼。
他道:“她是你表姐。”
“文菁菁若去告狀,不過是在祠堂上又添了一條罪名,躲不過,我亦不會躲。事情自有上蒼定奪,便不由表哥費心了。”阮凝玉聲音冷淡。
謝淩看了過去。
她五官還未徹底長開,肌膚白裡透粉,臉上也帶了點兒嬰兒肥,用手指輕輕捏一下,仿佛都能掐出點兒帶花香的奶糕味來。
然而卻是頂著這張清純稚嫩的臉,說出最天地不容的話。
或許是被她的離經叛道太過駭然。
謝淩一時半晌,都沒說話。
便一直讓她這麼跪著,除此之外,什麼都沒說。
在這樣的父權時代裡,他還是一家長兄,這樣冰冷的緘默卻更像是階級壓迫,精神施虐比起體罰有過之而無不及。
阮凝玉又想起了前世的首輔大人,是如何對待她將她趕儘殺絕的。那個狠厲殘忍的男人......她不禁顫了顫,連額角也泌出冷汗來。
謝淩戴著玉扳指的手依舊在轉動著菩提佛珠。
前世,他同外祖母一樣信佛,剛踏入朝廷時也是位清廉高潔的聖人。
可是在官場,很少有人不被權利濡染,站得越高,心中欲望的魔鬼也被滋養得更加龐大。
他吃齋念佛,可絲毫也不影響他今後無情嗜血,挾天子以令諸侯,成為獨攬大權的權臣。
在她這位表姑娘的眼裡,她出閣前的這位表哥,一直是瓊枝玉樹,清風亮節的存在,就像她在他院子裡每每看到的竹林,剛直不阿。
後世也經常有人想研究出,到底是何原因,才會讓謝首輔從清雋寧和走上了一代佞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