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夜深露重,她穿著一身單薄的白色中衣,滿頭青絲,簪著隻暗紅色的茶花簪子,望著遠處燈火映天的熱鬨,絲竹嗩呐聲隔了那麼遠,也能清晰的傳來。
姚嬤嬤捧了件鬥篷,披在她肩上,勸道:“姑娘是雙身子的人,夜裡寒氣重,早些回屋歇息罷。”
她攏緊鬥篷,四肢依舊冰涼。
心痛如刀絞,一開口,眼淚就已止不住了,“我就想聽聽喜樂聲,嬤嬤讓我再聽會兒罷......”她緩緩說著,一雙眼裹著淚卻含著笑,望著嬤嬤,“求嬤嬤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我不過是個通房丫鬟…這樣已是大不敬…”
這一晚後,夢中的她似乎就病了。
她看著大公子與大娘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臉上的恭敬之色更像是刻進了骨子裡,連眼淚都不敢哭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肚子也逐漸大了起來。
臉色卻一日比一日差。
大公子大婚後,她有了身子後,早已不來她的屋子,更不用她侍候,她已不知有多久沒有見過大公子。
姚嬤嬤擔心她身體,央了大公子,請來個可靠的郎中,她聽見大公子來了院子裡,撐著精神從床上下來,想看他一眼。
還未出門,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問大公子:“都六個月了,這孩子打算怎麼辦?”
她聽了,心高高的懸到嗓子眼。
大公子的聲音響起,比記憶中更冷幾分,“不過是個奴生子,生母卑賤,生下來又有何要緊。”頓了頓,又說:“她身子不好,能不能生下來都另說。”
那人忽地笑了聲,打趣道:“生不下來倒也省事了。”
大公子…
並未反駁。
她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身子靠在牆上,受不住心中的絕望,跌坐在地上。
眼淚衝刷,哭的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痙攣。
腹中的胎兒因她的情緒失控,不停的蠕動著。
她咬牙忍住哭聲,顫抖的手籠上自己的肚子,無聲的安撫裡麵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