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榻上翻身下來,腳下不自覺朝窗口走去。
窗子半開,看見小丫鬟站在院子一角,拉著撥雲的袖子在說話,最後鬆開了袖子,又跟著旁邊的丫鬟一同作揖,麵上笑容生動有趣、眉眼鮮活,不見柔怯之色,比起床笫間的媚態,眼前的小丫鬟更像是迎陽光盛放的花束,溫暖而燦爛。
連著趙非荀望去的眼神也一並放柔了些。
將她圈在清竹苑裡,放在眼皮子低下養著是對的。
趙非荀收回視線,揚聲叫人進來侍候。
小丫鬟也跟著進來。
等到人至跟前,她躬身垂首,頭都快低到胸口,即便不抬頭,趙非荀也能想到小丫鬟滿臉柔怯、驚慌的神色。
他知道,要讓小丫鬟溫順如夢中那般,仍需要時日。
但此時看著她的敬畏,哪裡還有外麵那會兒的半分燦爛可言,趙非荀眼底的柔和冷冷斂起,將手中擦過的巾子扔進她托舉的銅盆裡。
濺出些許水花。
窺探主子的喜怒,本就是奴才們的本能。
屋子裡侍候的三人後背一涼,唰地齊齊下跪,不敢再發出一聲動靜。
趙非荀的目光落在錦鳶身上。
她離他最近。
垂首時,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愈發顯得纖瘦、柔弱可憐。
趙非荀移開視線,是他受了薄藜灰的影響,又何必遷怒於無辜的小丫鬟。
“起來罷。”
三人謝恩後,才站起身。
在他們準備告退出去時,趙非荀無意看見小丫鬟異常蒼白的臉色,問了一句:“回去後你身子有什麼異樣?”
撥雲和小廝愈發低頭,恨不得這會兒自己就是個聾子!
他們什麼都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