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起身時,察覺胳膊一沉,低頭看見懷中的錦鳶枕著他的胳膊,一臉的好睡。
呼吸綿緩而淺淺。
她睡這一夜,竟一動也沒動?
連他都不曾察覺,自己眸色陡然溫柔了不少,輕輕抽出胳膊,披衣下床,拿起隨意套上後便朝屋外走去。
並未叫人進來侍候。
拉開門出去後,趙非荀的臉色就沒有那麼和顏悅色了。
“啊——”
輕風站在書房外叫了幾聲也沒人應,進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大公子,正準備去主屋門前,冷不丁看見大公子從錦姑娘房裡出來,驚愕地差點叫出聲,好在及時打住,看見主子一臉克製的怒氣,後背一涼,急忙在他麵前下跪請罪:“屬下魯莽!大公子恕罪!”
趙非荀的目光淩厲掃過,“如無要事,自己滾出去領板子!”
“謝大公子開恩!”輕風依舊不敢起來,抱拳跟著回道:“回大公子話,今日天還未亮,廷尉大人緊急入宮麵聖,於宮中停留不到半個時辰就匆匆出來。後腳,就有內官出宮於皇城腳下張貼告示,告示上說沈家勾結雲秦販賣禁藥、窩藏胡人,不忠朝廷、無視皇權,牽涉此案中的所有人處以死刑,於十日後午門問斬。沈家家眷、奴仆、其他牽連人員判流放煙瘴之地,世代為奴,不得脫離。”
趙非荀正欲抬腳走回主屋。
對輕風所稟報的話並不吃驚,沈家最後拿一手倒賣薄藜灰,徹底惹怒了剛正不阿、一心為民的廷尉,幾十條人命都葬送在薄藜灰之下,廷尉大人哪還能坐的住。
但——
最後一句話,卻讓趙非荀邁出的腳收回。
沈家家眷也跟從流放?
他手略抬了下,讓輕風起來繼續回話。
輕風自察覺出了大公子的意思,回道:“廷尉大人出宮後並未立刻回府,而是去了相熟的酒家,一早上就喝了個酩酊大醉,當時正巧城羽營的弟兄們在附近巡邏,廷尉大人送回家中。路上,大人大概是喝醉了,說他入宮遞上定罪折子時,正好是貴妃娘娘在侍候,聽聞陛下要處死沈家女眷,當即落淚,說女子本無辜,身在後宅哪裡知道男人們的事情雲雲,她實在聽不得這些事情,想請陛下看在她懷中孩兒份上,隻處置那些作惡的男人,陛下就…同意了,廷尉大人險些氣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