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臉色一沉,“放肆!什麼叫賣?羅家怎麼也算富戶,你一個喪父喪母喪弟的女子,能攀上這門親事,已經是祖上積德!再說,你祖母也是同意的。”
池霜冷笑一聲,眼底寒光凜冽,“是嗎?那二嬸怎麼不讓堂妹去‘積德’?羅老爺五十有三,死了兩任正妻,後院抬出去的姨娘一隻手都數不過來——這樣的‘好親事’,二嬸怎麼不留給自家女兒?"
“你!”婦人臉色驟變,揚起巴掌就要扇下。
“打啊。”池霜仰起臉,不躲不閃,眼中似有烈焰燃燒,“往這兒打,最好打得我滿臉是血!我倒要去兵部問問,我弟弟屍骨未寒,家裡就逼着我去做續弦,是何道理!”
婦人的手僵在半空,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喪門星!還想去兵部告狀?你以為誰會搭理你!趕緊把這晦氣靈堂撤了,根本不會有人來弔唁!”
“不撤!”池霜挺直脊背,聲音擲地有聲,“有沒有人來我都不撤!我弟弟是英雄!他是為桂城戰死的!朝廷不會忘記他!”
婦人陰測測笑起來,“那你就擺着!這京城若是有人來弔唁,我腦袋給你當凳子坐!”
“那就當凳子坐吧。”院外傳來不輕不重的一道女聲。分明聲音清脆似少女,卻格外威嚴。
“海晏公主駕到!”北茴高聲唱喏。
那婦人頓時如遭雷擊,嘴巴張得能塞進個雞蛋。
但見一隊錦衣侍衛魚貫而入,分列兩側。中間兩個婢女小心翼翼地攙扶着一位容貌極盛的女子緩步入內。
那女子通身氣度貴不可言,身着月白色雲錦長袍,腹部隆起已十分明顯。
她發間只簪一支羊脂白玉鳳釵,鳳口中銜着的明珠隨着步伐輕輕晃動,流轉着溫潤的光華。
池霜愣在原地,直到北茴輕咳一聲才慌忙跪下,“民女參見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