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公主對池家旁人雖面冷,但對池霜是暖和的,只溫聲道,“地上涼,你起來說話。”
池霜不肯起,脊背挺得筆直,額頭又重重叩在冰冷的青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一字一句,“求公主明鑒,民女父親當年死得蹊蹺。我母親一直懷疑父親是中毒而亡。”
她的指甲深深叩在青磚上致斷裂,“我弟弟原本是想着,等有一日當了大將軍再來徹查此事,可他......匆匆走了。民女恐弟弟死不瞑目,更怕自己無能,有生之年都無法查出真相。”
靈前忽然卷進一陣穿堂風,吹得她素衣麻裙獵獵作響。
時安夏很欣賞池霜懂得抓住機會,抬眸將池家人的臉色盡數收入眼底,“池霜你可有證據?”
池霜十分難堪,“民女沒有。民女只是讀了母親留下的手稿......”
她從懷裡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翻開,呈於頭頂。
北茴上前將冊子接過,遞到了夫人面前。
時安夏垂眸細看,是一闋題名《疑毒》的詞箋。
青瓷碗底漬痕殘,當時誰勸葯湯干?畫眉筆冷妝台寂,素手頻翻醫案斑。更漏斷,燭光寒,守靈細檢舊衣冠。忽驚襟上凝霜屑,月照殘星是砒丹。
“好詞。”她指尖輕點箋紙,抬眼問,“然則除卻令堂遺作,可還有其他實證?”
池霜瘦削的肩膀聳動,眼淚簌簌落下,“民女無用。”
她沒有證據,若是有,早就去敲了衙門申冤的鼓,哪裡還能等到現在?
甚至那句“忽驚襟上凝霜屑,月照殘星是砒丹”,她都分不清是真有,還是母親為寫詞而想象出來的。
畢竟當年連林太醫都沒查出端倪。
池霜如今是希望借弟弟那點戰功,能讓衙門立案介入重啟當年父親之死的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