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聲喚了一聲“夫君”,她羞紅了臉,輕輕抬手,撩起那紅豔豔的蓋頭。
本以為會看到那張在紅燭下驚豔一室的麵容,卻不料毫無防備地對上了兩點墨水化成的黑洞洞的眼睛。
蓋頭下的紙紮人,直勾勾地盯著她,眼下是兩團滑稽的腮紅,嘴角誇張地咧到了耳根。
這一幕,即便是狐狸是妖,也陡然嚇了一大跳。
她好大一個新郎官呢?
怎麼變成這醃臢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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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箋拎著那道高挑的影子,在山間羊腸小道上疾步如飛,心中卻不停地咒罵自己多管閒事。
為什麼就是管不住自己這雙手呢?
她提著的男子隻是一縷遊魂,輕若無物。
或許是因為離體時間太久,魂體有些散亂,透出淡淡的虛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風中。
唐玉箋心中一陣焦慮,“我拚死把你帶出來的,你可不能死在我眼前啊!”
周圍的山道越來越熟悉,唐玉箋卻辨不清方向,隻依稀記得自己似乎走回了來時的路。
背後那敲鑼打鼓的洞府突然沉寂下來,一群鳥被尖銳的嘶鳴驚起,烏壓壓地拍打著翅膀,四散飛逃。
唐玉箋心中一凜,意識到那狐狸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新郎官被調了包。
更焦慮了。
不過好在她不算倒了血黴。
遠遠地,唐玉箋便看見之前快要渴死的道士,舉著水壺小口小口啜飲,背後背著巨筆,一路往上走。
好歹算半個熟人,唐玉箋一見到對方趕緊叫著,“大師!過來救命!”
道士平時哪聽過這種真情實感的叫喊,更何況還是‘大師’兩個字,頓時虎軀一震來了精神。
唐玉箋急促地喘著氣,飛速地解釋了當前的情境,“山上的狐狸精搶了凡人的生魂,要與他成親。我將人偷出來了,不過那些狐狸好像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