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邀月和賀蘭梟對視了一眼,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朱閣笑道:“看我,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掃了貴客們的興致。”
衛邀月道:“沒有沒有。朱大人,您準備什麼時候離開?可告訴過巧巧了?”
“說過了,她不舍得,我也還是得走。盛都再繁華,終究不是家。老夫已將行囊收拾好,三日之後便啟程。”
賀蘭梟道:“朱大人此行路遠,山路凶險或有劫匪。屆時,我派金烏軍前去送您。”
“不必不必。”朱閣好像是有點喝醉了,灑脫地擺了擺手,道:“老夫沒什麼值錢的行李,就是些舊書,衣物,還有就是......我寫給大郎的家書。”
衛邀月道:“家書?”
“是啊。從前大郎在外,我習慣每個月都給他寄一封家書。後來他不在了,我還是有這個習慣。即便無處可寄,我還是寫。我寫盛都的一年四季,寫巧巧又長大了,調皮了。寫我今日吃了什麼好吃點,明日又遇到了個什麼奇怪事兒。昨日我還寫,寫他小弟轉眼也成人了,在禦史台謀了官職,還娶了個好媳婦兒,成家了......等我回到家鄉,我就去他墳上,把這些信都燒給他。”
朱閣說著說著,漸漸哽咽。
衛邀月也跟著紅了眼眶。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楚,隻有經曆的人才知道。衛邀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她也是年紀輕輕就死了,那麼她的家人該有多麼傷心難過?
有時候衛邀月都不知道自己算是個活人,還是個死人。
她明明還有知覺,會呼吸。可是原本屬於她的世界,已經全然崩塌不見。她置身於書中的虛構世界裡,想要相信一個人都無比艱難。更彆說將這些紙片人當成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