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居了幾個月的馬春蘭，逐漸意識到，真正對她好的人，好像隻有李秋月。
就連她自己的親女兒林建梅，也是好吃懶做，經常幾天幾夜不回家，不知道在哪裡鬼混。
她如今有兒有女，卻活得不如沒兒沒女的時候。
馬春蘭蒼老的臉上，看向林建國是不可思議，“建國，你當真要放棄？”
林建國煩躁不堪，“媽，你知道我今天剛剛經曆了什麼嗎？”
“本來我今天就要升職成副院長了，可是李秋月跑到醫院大鬨特鬨後，我升副院長的希望泡湯了。”
“甚至我以後都做不了醫生，去不了醫院上班了。”
“媽，你能理解我的壓力嗎？我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我有自己的家庭。”
“爸他已經八十多歲了，在病床上躺了這麼多年，你去問問他痛不痛苦。”
“你問問他還願意這樣活著嗎？”
“一天一萬，一個月就是三十萬，到時候活不過幾個月，錢也沒了，人也沒了，我們怎麼辦？活著的人怎麼辦？”
林建國情緒有些崩潰，在辦公室裡大吼大叫。
中年危機來得如此突然。
他歇斯底裡的樣子嚇到了林建梅和馬春蘭。
“哥，你說什麼？你被醫院辭退了？你以後不能在醫院上班了？”
馬春蘭聽後，抓住了重點，“是李秋月在背後搞得鬼？”
剛剛對李秋月升起的那麼一點愧疚感，頓時又沒了。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因為你不想跟她過日子了？你已經順著她的意思跟她離婚了，她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你？”
“建國，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馬春蘭頓時六神無主，雙手捶著雙腿嚎啕大哭，“老天爺嘞，這真是造孽啊，我們林家怎麼會招惹李秋月這樣的女人啊？”
“這個毒婦，簡直惡毒至極！！！！”
看到馬春蘭和林建梅的反應，林建國緩和表情，循循善誘，“媽，建梅，現在你們能理解我的崩潰嗎？”
“不是我沒有孝心不肯給爸上呼吸機，實在是我負擔不起，而且也沒這個必要了。”
“他現在躺在病房裡，沒有意識，吃不進東西，隻能靠流食喂進去。”
“我們為什麼還要拖著他呢？讓他沒有痛苦地走了不好嗎？”
“……”
馬春蘭和林建梅一陣沉默。
她們兩個本就沒有能力，隻是嘴巴上說說而已。
道德綁架而已，嘴皮子功夫誰都會說。
真要讓他們出錢出力，她們都舍不得了。
馬春蘭這些年存了點積蓄，不多，也就夠自己吃喝，讓她拿出來給老頭子治病，她肯定舍不得。
林建梅自己沒有正經工作，還有個女兒要養，平時的錢就隻夠花銷了，拿不出一分錢。
眼下聽說林建國也沒了工作，沒了收入。
但凡她們堅持要給病人治病，就得自己也掏錢出來。
他們不樂意。
於是，隻能沉默。
辦公室內從剛剛的混亂，突然陷入了安靜。
坐在辦公桌內的醫生，冷眼看著這家人演了一出戲，最後才問道：“那你們做好決定了嗎？是救還是不救？”
他已經把病人的情況告訴了家屬，治跟不治病人能存活的時間也都告訴了家屬。
醫生要充分尊重病人家屬的意願。
現在醫患關係越來越緊張，他不想這個時候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