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回應她，隻問她，“周炎斌呢。”
“在裡麵……”青梅指了指玄關最裡麵的房間的門。
我深呼吸後，自己走了進去。
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月色，還有白色的窗簾被清風吹拂，顯得很詭異，很冷清。
周炎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目視前方，看到我，也沒有多麼激動，隻是靜靜道，“我真是不知，什麼時候閉上眼睛就醒不來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喬文生走在我前麵……”
我站在門口，不敢進去，不安的看著周炎斌。“你還認識我嗎？”
“聽你的聲音，就知道是你了，我現在眼神不太好，好像你變了樣子，剛剛青梅沒認出你，那個整形醫生，幫了你吧。”周炎斌這才看向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正想去辯解什麼，想直接坦誠來意，跟他好好的商量，畢竟我們還有共同愛的人……
周炎斌忽然笑了，柔聲道，“彆怕，我都要死了，喬文生也死了，陳管家也死了，我就算氣你不聽話，又能怎樣，你們的事情，我管不了了，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了……”
我聽到這話，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剛剛還在恐慌，如果不是因為陳美玉，應該帶五哥一起，活著讓他暗中保護……
這時候，周炎斌給人的感覺，是要有遺言。
“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我走到他身邊坐下來，輕聲問他。
周炎斌無奈的搖搖頭，“發生什麼了？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就像是一場夢，再精準算計的人，都鬥不過一個不怕死並且死也會拉著你在意的人做墊背的的人……”
我聽著這話有點犯糊塗的意味兒，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的。
“我輸給了一個比自己差一輩兒的俞文泉，誰都沒輸，我竟然輸給她了。輸在時間，這不是我們老人家的時代了。我沒時間和力氣去鬥了，也覺得沒什麼意義了，死者已矣，活著的人應該好好活著……”周炎斌忽然又這樣道，說完自己又是苦笑一聲。
“這是，什麼意思。”我有些懵懂的問。
周炎斌沒有氣力講那麼多話似的，隻是搖搖頭，從枕頭下拿出一個鑰匙遞給了我，十分小心似的，降低了自己的聲音，“正好你來了，幫我給喬煜凡，告訴他過他自己想過的生活吧，很多事都不需要再繼續追究……”
“嗯。”我點點頭，著實有些感動似的，儘管周炎斌有太多太多自己的想法，終究有一點沒有騙我，他希望我和喬煜凡還是能走到一起的。
“幫我報警吧，我殺過人。”周炎斌忽然又這樣道。
我有些懵，“您躲了這麼久，怎麼會……”
“那是因為曾經，還能做點什麼，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了，我累了。”周炎斌很認真的看著我，“用手機，給我錄個視頻……”
我不知道怎麼了，竟有種想哭的感覺，哽咽著回應，“好。”
我拿出手機，將攝像頭對準了周炎斌，按下了錄像鍵，“開始了。”
“陳管家是我殺的，當晚我也在那裡，秦雪霜慌亂離開後，我發現陳管家還可以動，我就動手了……”話音落，周炎斌忽然問我，“你恨我嗎？我讓你坐了三年牢……”
我趕忙搖搖頭，“不恨，都過去了。”
“林姐也是我殺的，警方應該有了證據，我本想再喬文生倒後去自首，但是我被青梅軟禁挾持……”周炎斌苦澀的笑了，這笑容裡夾雜了太多看不懂的情緒，有某些的鄙夷，也有些許慚愧……
最後，周炎斌的眼眶紅了，淚花兒閃現，“煜凡，爸爸對不起你。害死你母親，又被仇恨蒙蔽雙眼，差點害死你，我不求你原諒，也不求你認我，隻求你忘了這一切。”
聽到這話，我拿著手機的手都抖了，難以想象，喬煜凡看到後，會是怎樣的……
“其他沒什麼了。”周炎斌擺手，示意我把手機放下。然後，又輕聲道，“煜凡現在在俞文泉手裡，想辦法救他，我能相信的人，隻有你了。幸虧，你回來了，幸虧，我當時有這樣的決定……”
“叔叔……”我終於難受的掉了眼淚。
“報警，讓青梅也坐牢。”周炎斌忽然說的更小聲了。
“為什麼，她照顧你。”我很不理解。
周炎斌給我使了個眼色，看了看房門口。
我下意識回眸，透過門低的縫隙發現，房門口有人。
我心跳不由的加速了。
他立刻擺手，讓我俯首將耳朵湊到他嘴邊，“我不能跟外界聯係，已經有兩個月了，她等於把我監禁，就因為是你，她才答應讓我見你的，最近我的人都被她假傳聖旨弄走了……”
“你的意思是……”我好像這才明白什麼。
“她以為葉凝肚子裡的是喬煜凡的，想要那筆錢，我始終沒說出來，才活到現在，她以為錢，在喬煜凡那裡，但又不確定，想知道巧遇在哪裡，我也沒說，我就是在等你回來，要活著從這裡出去……”周炎斌深深的喘息著，說話聲越來越小，這聲音不是故意壓低的，而是真的無力。“幫我，幫我跟桂枝埋在一起，來生就還能有緣，讓我好好照顧她……”話音落，周炎斌渾身抽搐，無法控製了似的。
“您沒事吧？”我緊張的抓住了周炎斌的手。
“叫我一聲，爸爸好嗎？”周炎斌抓著我的手，身體抽搐著，十分渴望的望著我。
“爸，爸……”我緊張的臉呼吸都停止了。
聽到我的聲音，周炎斌笑了，同時也閉上了眼睛，呼吸戛然而止……
我傻了似的，就這樣看著周炎斌，難受的連哭都停止了。
腦海裡浮現的都是曾經，他精於算計，五十歲還保持年輕精神的模樣……
死的淒涼，連兒子的一聲爸爸都沒有聽到。
容不得我太多的傷感，房門被打開，青梅姐走進來，怒視我的眼睛質問，“你們剛剛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