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京城，齊宮。
酒氣、脂粉氣、美酒佳肴一夜之後的腐朽氣以及男女歡好後的淫靡氣息交雜在一起。
宮人見怪不怪的繞著撒了滿地的錦衣華服走，陛下繼位以來幾乎夜夜如此，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手持水晶杯，衣襟敞著半躺在寬大龍椅上，大醉三日剛剛清醒的皇帝麵前。
“皇上，北方鬨饑荒，災民已經開始易子而食了。大臣們等著您上朝拿個主意呢。”
顧明德自顧自的飲了一杯。
太監見他沒有答應的意思，想到這是位從不上朝的祖宗，又想到孫相對他的囑托，不由得再次硬著頭皮開口：“是否撥款賑災，您給一個字，也好。”
顧明德勾唇一笑，“廢太子那可有消息了？”
天外飛仙的一句話，太監快速思索，“回皇上，前幾日傳回的消息，罪人顧明祈命喪流放路上的野狼嶺，被狼群分食，死無全屍。”
顧明德沉吟一陣，低垂了眼睛，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突然扔了酒杯，哈哈大笑起來。
他拎起散落在地的酒壇，把酒水灑落在各處，笑聲不息，越發癲狂。
緊接著胡亂一掃，燃燒的燭台落地，立刻點燃了這座華麗奢靡的宮殿。
妃嬪們驚叫逃竄，宮人們奔走滅火。
熊熊烈火中披頭散發的青年帝王大笑著把手中的酒壇扔給嚇傻了的太監，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
“告訴那群大臣，不許賑災，皇極殿失火，朕要錢修一座新宮殿。”
太監抱著酒壇，一屁股坐到地上。
瘋了，皇帝瘋了！
慈坤宮。
太後羅明瑤虔誠至極的跪在佛前，口中默默吟誦。
一道帶著酒氣的高大身影緩緩靠近，侵略性極強的青年男子氣息鋪天蓋地的籠罩住她。
那個男人從後扼住她纖細的脖頸。
沙啞的嗓音如情人呢喃一般在她耳邊低語：“顧明祈，死了。”
羅明瑤手中的佛珠頃刻間散落一地。
似乎是羅明瑤的反應取悅了男人，男人緩緩扳過女子僵硬的身軀，捏著那張看起來不過三十如許的美人麵的下巴，細細端詳。
又添了一句：“被餓狼分食，死無全屍。”
羅明瑤窒息一般大口大口袋吸氣，渾身都沒了力氣，跌坐在地。
仰躺在一地淩亂中，失聲痛哭，滿心都是絕望。
顧明德瘋了，一個皇位根本不足以填平他的恨意。
他恨這個世間，他恨這個皇位，他恨這世上的所有人。
他想毀了這一切。
渾渾噩噩中，好像那個自她身軀裡孕育出來的孩子，正在她耳邊長一聲短一聲的喊母後。
明祈，明祈，我的兒子......
......
休息了半晚，因著之前耽誤的時間太多，燕承昭天不亮就張羅著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