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呸！”
“京城裡皇帝老兒隻顧和美人快活，哪顧得上咱們的死活！他死了留下兩個兒子爭得你死我活，這個新帝一上位便要修宮殿，要選秀女，更顧不上咱們了。”
“彆說賑災了，前幾日竟然還說什麼宮殿燒毀了，要加征賦稅重修個什麼樓，沒錢就要把人抓走做工。咱們連草根都沒得吃了，誰有錢給他享樂？大家被逼急了眼，直接端了狗屁知縣的老巢。”
說著好像還不解氣一樣的跺了跺腳，“倒是都說那什麼太子是個仁德的，但是忒也沒用，就那麼被新帝弄死了。”
六子遊走於市井，最愛和行商之人閒話，消息倒是靈通，才能絮絮叨叨的埋怨一通。
燕承昭聽他對顧明祈出言不遜，怒極拔刀。
顧明祈抬手製止，垂著眼睛神色不辨，聲音卻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說得對。”
小翠有些好奇的問六子：“那現在鎮子上的知縣去哪了？”
六子躲得離燕承昭遠了些，“搶縣衙那天晚上，他就帶著家眷跑了，現在鎮上沒有官。”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現在鎮上是原先一個地痞叫趙大壯的當頭頭，挺多人都聽他的。”
米薑薑至此聽明白了，這齊朝的平安鎮現在是沒了秩序的真空狀態，朝廷根本顧不上這裡了。
有了六子的消息，燕承昭自然就不用再去鎮子上打探什麼了。傍晚時，燕承昭把六子支得遠些，湊到了顧明祈跟前，神色凝重。
“殿下，平安鎮此時絕非是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您是千金之軀，萬不可涉險，不如咱們繞過平安鎮吧。”
同時也對著一直被顧明祈拿在手中的銅鏡抱拳，“米姑娘，隻好委屈您再等等，等咱們殿下到了北疆以後再行報答。”
米薑薑握緊了銅鏡，“我倒是不急，就是......”
就是那些災民太過可憐，可是米薑薑知道，此時不是發聖母心的時候，燕承昭說的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顧明祈沒有說話，隻是揮了揮手，讓燕承昭和小翠下去休息。
天上明月高懸，地上的顧明祈和米薑薑一起，隔著兩千多年的時空，對著明月發呆。
半晌，顧明祈沙啞著嗓子開口：“我一直以為皇位之爭，是我一人之得失，但是沒想到，大哥竟然荒淫至此，置天下萬民於不顧。”
小時候的顧明祈對這位沉默寡言的大哥印象並不深，隻是聽宮人說他的生母是個卑微舞姬，生下他以後就去世了。
因著沒有生母照拂，父皇又不喜他，所以宮人對他也是諸多輕慢。
每次顧明祈見到他時，他的衣裳都是一看便是很久沒換過的，臉上也經常有傷。
長大以後每次相見，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執臣子對儲君的禮儀，一貫的沉默，甚至被父皇公開評價陰鬱無常都不為所動。
顧明祈還曾想過，待他登基以後，要好好善待這個兄長。
可惜，後來一切都變了樣，亂了套。
米薑薑的聲音清淩淩的，像一股溪流，在這個靜夜裡緩緩劃過，“顧明祈，你為什麼想做皇帝，為什麼要奪回皇位呢？”
顧明祈沉默了一會，長出一口氣，“我三歲時，還坐不穩椅子，每天天不亮就被太監抱到上書房，學習為君之道。所有人都告訴我，我是帝後嫡子，天生就是儲君，是皇帝。”
“後來父皇被大哥用計害死，我被母後和大哥聯手所害，我就想著要為父皇報仇，我想打敗顧明德，親口問問母後，明明我才是她的親生兒子，我才是最優秀的，她為什麼要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