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開一看,竟是一份簽字畫押的和離書。
上麵把和離原因都歸於男方。
隻要聞顏簽上自己的名字,就能去官府辦和離。
聞顏目露驚訝,他竟早早準備了這些。
應知林示意讓他說話。
她拿掉口塞布,應知林一陣猛咳。
平息後才道:“我們身份懸殊,又無感情基礎,猜想你對這門婚事,或許不大滿意。
而我礙於聞家勢力,不敢也不能退親。所以隻能委屈你幾年,等風聲過了就放你自由,這張和離書就是我的誠意。”
“嗬嗬嗬......大水衝了龍王廟!”聞顏又是幾番試探,確定他不是騙人,才解開繩子,讓他簽字畫押。
和離書和契書貼身收好,聞顏這才鄭重地跟他道歉:“剛才是我衝動了。”
“你是閨閣女子,小心謹慎是應該的。不過以後有事,可以事先與我商量。”應知林擺擺手,一臉人畜無害。
沒有一點被欺負後的惱怒,反而站在她的角度著想。
這一點,倒是跟聞如月哭訴中相去甚遠。
新婚之夜,被如此對待,還能大度從容,不是心機深沉,便是真豁達。
不管是哪種,他都不可小覷。
聞顏不但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更加謹慎重視。
氣氛很是尷尬。
應知林便同她說起家中情況。
應家現有十六口人。
應知林的祖母喬婆子,輩分最大,也是當家人。
她共育六個孩子。
長子娶妻喬大雙,是喬婆子的親侄女,生有二子二女。
次子是應知林父親。
三子娶妻胡有珠,生有三子。
三個女兒兩個出嫁,老來女今年十六,喬婆子如珠如寶地疼著,養得跟城裡的小姐似的。
應知林十六歲考中秀才,十八歲父親去世,母親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
撐了兩年也撒手人寰,給他留下一對年幼的弟妹。
因為沒分家,兄妹三人在老應家手底下討生活。
好在他每年有五兩銀子稟生補貼,開始幾年日子還算過去得去。
去年這筆貼補沒了,老應家人就處處挑剔欺負,兄妹三人時常餓肚子。
他去私塾做了啟蒙夫子,有了收入,狀況才有所改善。
“你就沒想過分家單過?”五兩銀子不少了,兄妹三人能過上很好的日子。
“我是讀書人,守孝期間分家,無論我有沒有錯,都是汙點。”應知林勾了勾嘴角,沒再多說。
想走仕途,就不得不在意名聲。
老應家正是用這點拿捏他的。
“噓......”聞顏忽然豎起手指抵在唇邊。
豎耳細聽,屋外傳來說話聲。
“喜轎都搜遍了,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真晦氣,原以為娶了個金疙瘩,沒想到是塊爛石頭。”
“娘,我看上的金簪子,是不是買不成了?”這是應家如珠如寶的小姑。
“還有富貴的婚事,姑娘家中要十兩銀子的聘禮......”
“氣死我了!要不是那賤婦背靠聞家,明日我就讓小野種休了她。”
“娘,咱們休不得,又不是教不得!您可是婆家祖母,想要調教一個孫媳婦,誰能說什麼?”
說話聲漸漸遠去。
應知林蹙眉:“他們不講道理,隻會成胡攪蠻纏,你彆跟他們硬碰硬。”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聞顏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忙了一天,怪累的,先休息吧!”
她抱著洗衣錘,和衣鑽進被窩,沒一會兒就呼吸均勻。
應知林欲言又止,來到床邊,盯著聞顏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隻替她掖好被角。
他找出一件棉衣,在長凳上躺下。
被窩裡的聞顏,長長鬆了一口氣。
一夜無話。
砰砰砰!
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拍門聲。
聞顏驚醒。
“雞都叫兩遍了!誰家的新媳婦還在睡懶覺!”
院子裡傳來大伯母喬大雙的嚷嚷聲:“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來做早飯,知道的我們就家娶了個兒媳婦,不知道的,以為娶了個祖宗回來供著!”
聞顏迷迷瞪瞪地坐起來,隻見應知林已經穿好衣服:“你繼續睡吧,外麵我去應付。”
“彆呀!”聞顏一咕嚕爬起來,“新媳婦第一天進門,哪有不孝敬長輩的。我這就去侍候他們。”
她爽利起身,用簪子把長發隨意挽起,披了件外衣就開門走了出去。
應知林看著她弱不禁風的身影,擔心她在喬大雙手裡吃虧。
拿了本書坐在窗前,以便隨時出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