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雅想了一路,一會兒是顧青仁坐在自己對麵認真看書的俊朗模樣,一會兒又是溫思存抱著溫半夏朝向自己的溫暖笑容。
任雅拿不準,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去看看顧青仁。於情於理,自己既然已經結了婚。嫁為人婦,而且有了女兒,過去的陳年往事尤其是曾經令自己這麼撕心裂肺的事情,早就該拋在腦後,不去管、不去想為好。可是令任雅的心封鎖至今的又是誰呢,任雅自己清楚,隻不過是不願說出來罷了。
自從離開了這座城市,任雅除了掛念著孤兒院,再就是顧青仁了,可是自從離開,再無半點消息傳過來,任雅逼迫著自己,不去想、不去念,可是越是這樣,任雅越是抓心撓肝地想要得到顧青仁的音訊,到了這時候,任雅才明白了一個人的渺小,渺小到隻不過隔了幾十公裡,那個人就像是在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若是兩個人不嘗試著互相去觸碰,什麼都彌散在了時間的罅隙裡,那些年少時候的轟轟烈烈的愛意,青春年華裡的曆久彌新的記憶,全都隨風散去了,無影無蹤。
可是任雅的那份愛恨,表麵上看起來逐漸地被風化,逐漸地被遺忘,可是其實一直都存在著,隻不過是被壓抑著,像是彈簧一般,在溫思存出現之後,彈簧上麵壓了塊木板,而溫半夏的出生又在木板上加了個砝碼,那份心思,被最小化到了心底最深的地方。可是一旦顧青仁又出現了,那塊砝碼便掉了下去,木板有了裂紋,彈簧呼之欲出。
“任雅姐姐!你回來啦!”
“任雅姐姐!任雅姐姐!你好久沒來看我們了!”
任雅的思緒一到了孤兒院便忽地被打斷,抬眼一瞧,這幾年沒回來,孩子們都長高了,有幾個甚至和自己的個頭差不多了。
任雅笑著,摸了摸圍在自己身邊的小孩子的頭發,道,“都這麼多年了你們還記得我呀,真是不忘本,得虧我當初對你們這麼好!”
“我們怎麼能忘了你呢!雅雅。”一個熟悉卻又有些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任雅扭頭一看,正是孤兒院院長,從小撫養自己長大,院長拿任雅視為己出,任雅也把院長當做自己的親人,包括當初和顧家發生的事情,院長全都知道,任雅的不辭而彆,院長也全都知道。當年走的時候,院長還是滿頭烏發,現在一看,青絲也化了些許白雪了。任雅看著有些心疼,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
“院長!”任雅撲過去,窩在院長的懷裡,“院長,對不起……不是不想來看您,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回來……”
“我知道,傻孩子,我都知道。”
任雅和院長談了一夜,任雅訴說著自己的苦痛煩惱,院長靜靜聽著,眼睛裡有細碎的光,一直亮著。
“孩子,我已經過了大半生,有些話,可能不太對,但是呢,這時間,本就沒有什麼非黑即白的東西,沒有什麼事情是有標定的界限的,像是愛情,沒有人可以說它是對的或是錯的,我有些話,可以講給你聽,作為參考。愛情這個東西,不要用腦筋,要用這個地方。”院長指了指自己心臟的地方,淡淡笑道,“即便你已經有了世俗的束縛,知道了有些東西不能逾越,可是這裡麵的東西,騙不了自己,你想要的,原本渴求的,一直都在,騙得了彆人,騙不了自己,隨心去看看吧,雅雅,人啊,就活這一次,不能重來,你不能讓自己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