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燈光從來都是暗淡又刺眼的，譚建昌坐在白色的床單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吊燈，也不知道這個樣子多久。
“哎，乾什麼呢？先把藥給吃了！”一旁傳來護士不耐煩的聲音。
由於譚建昌不同於其他的精神病人，醫生根本沒有發現他到底哪裡出了毛病，但是他確實又瘋瘋癲癲的，不像個正常人。再加上他是從A市監獄裡送進來的人物，醫院裡也是拿譚建昌沒有辦法，隻好把他單獨安排在一個病房裡，給他派了一個年輕的護士專門照顧他。護士初來乍到，根本不知道譚建昌是何人物，也就對譚建昌這個人不怎麼喜歡。
“你說……如果這個吊燈突然掉下來，全世界都變得黑漆漆的，那麼……有沒有一天，時光可以倒流？陸地可以變成海洋？”
譚建昌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昏黃的燈光映在他眼球，仿佛變成一個萬花筒。原本幽深的眼眸此刻卻像沒有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他腦袋一歪，像是崩壞了一般看向小護士。
“你……你有病啊！！”小護士被他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往後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譚建昌肆無忌憚地笑著，但是再小護士眼裡他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譚建昌不再說話，隻是把頭轉回去，繼續盯著頭頂的吊燈，兩隻胳膊緊緊摟住自己的雙腿，回想起剛剛和譚詠辰的對話。
“爸……媽在我回國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她其實早就知道她以前誤會你了，隻是覺得麵子好過不去，才一直沒有回來……其實她很喜歡你，就連……就連在她生命的最後的時刻，她放心不下的還是你……”
“媽是因為舍不得你才讓我回來找你的……爸，這些年辛苦了，我回來了……隻是……隻是再也不能一家團聚了……”
幽深的燈光一點點滲透進譚建昌的眼睛裡，讓人看不清到底是燈光太亮了，還是譚建昌哭了。
“爸……照顧好自己，我以後會經常來的。”
譚詠辰仔細地安排好譚建昌的生活起居，萬分不舍的離開了。
譚建昌眼睜睜地看著譚詠辰慢慢離開自己的視野，連一句話也沒來的及和他說。他好想叫住他，好好地問問劉慧的事情，可是他不能。因為他是一個瘋子，瘋子是沒有感情的，瘋子是不會哭的……
“哈哈哈哈哈哈……外婆輕撫澎湖灣，白浪逐沙灘……”
譚建昌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小護士剛來哪見過這樣的情景，她被嚇得立馬不知道該乾什麼了。
“你……你你你，趕緊把藥吃了！要不然我就告訴醫生去了！”小護士吞吞吐吐，趕緊溜出去。
“慧兒……”
小護士走後，譚建昌不用在繼續裝下去，他終於恢複了正常的模樣，隻是那雙眼睛，依舊空洞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