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靜謐美好,可以聽的見山林間的蟬鳴聲。
這個園子雖有人看守著到底已經廢棄了幾十年,園子裡雜草叢生的,皇後來此避暑的旨意下的突然,底下的人隻來得及休整了前麵主要的亭台樓榭,是以那些尚且未曾被人驚擾的林間蟬鳴與蛙鳴聲在夜間清晰可聞。
負責管事的女官膽戰心驚的,怕因為蟲鳴聲擾了貴人而被問罪,但誰知道皇後用了晚膳之後便就歇下了,未曾介意這裡的不周到,底下的人不得不暗自慶幸逃過一劫。
而此時皇後居於主院的寫意居內,雖然早遣退了宮人卻遲遲沒有睡意,脫掉了那鳳袍華服的裝飾之後她看起來不過是如同尋常婦人一般,站在窗戶邊許久靜默無言。
此時從半開的窗戶邊看過去卻見一彎新月掛在蔚藍色的天際,晚風拂過風中夾雜著清新的扶蘇木的香味,雖無曲調優美的絲竹聲但是入耳的蟬鳴聲卻給這樣靜謐的夜平添了幾分美好,迎春拿著外袍陪著皇後站了許久,忽她喚道:“迎春,這裡可真的是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好地方啊。”
迎春上前將外袍搭在皇後的肩膀上,笑回道:“這裡雖比不得棲鳳宮尊貴華麗,但頗有山野間的一番韻味,娘娘若是喜歡便在這裡多住些時日。”
她細心的為皇後撫平外袍上的皺褶,道:“畢竟您如今可是後宮之主,天下除了皇上之外就屬您最為尊貴。如今後宮安平,太子孝順,您若是覺得後宮膩了在莊子裡小住時日,還不得隨著您的性子來。”
皇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都跟了本宮多少年說話怎麼還如此謹慎,你不就是想讓本宮不要和那個死人計較麼。可是……”
她自嘲一笑,那雙眼在燈火下看起來陰冷可怖,她以一種幽怨淒涼的聲音道:“你說當年若靖親王征戰西燕死在了戰場上,你說這皇後之位可還能是本宮的?那儲君之位……可還能是煦兒的?”
饒是迎春這樣處變不驚的性格聞言也不由大驚失色,連忙道:“娘娘慎言啊,如今您和太子殿下都好好的比什麼都好,那樁舊事,可不能再提了。”
這些年來若非皇後一直介意於昔年心結,依照如今東宮與皇後在宮中的地位,無寵妃皇子威脅,又沒有太後在上壓著她,不可不自在。
做為局外人,迎春或許將事情看的更透徹一些,但皇後卻偏偏鑽進了牛角尖出不來——比如說,冒著觸怒皇上的風險清掃了靈犀園,又比如說明明對靖王妃恨之入骨,卻又不知出於何種心態,晚間住在了靖王妃曾經住過的山水居中。
縱然幾十年過去,但是皇後到底是……意難平啊,她在心底如此惋惜的想到。
皇後沒說話,幽怨的目光穿過被籠罩的夜色,穿過那掛著琉璃燈的長廊,穿過這裡的水榭亭台,穿過幾十年的光陰,仿佛看見了那被掩藏在歲月風塵中,那一段荒唐的歲月……
“幾十年前,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同在此時,蘇玉徽打開窗戶看向被薄霧輕煙籠罩的莊園夜色中,喃喃自語道。
陌華捏著茶杯,神情散漫道:“如今皇後讓人重新清掃了這莊園在此設宴,就連靖王妃留下的最後一丁點痕跡都沒有了,阿玉,你要查幾十年的事可沒那麼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