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蘇玉徽看著這如水瀲灩的月色下的瓊樓玉宇,看著那掛在木樨樹上流光溢彩的琉璃宮燈,看著那些或是得意、或是諷刺、或是同情的目光。
唯獨,沒有去看那在眾人麵前那一對璧人。
隻覺得這一切荒唐的像個夢。
她不顧內傷未曾痊愈,費儘周折從浮雲城披星戴月的趕回汴梁,回到他的身邊,難道就是為了他與彆的女子許下婚約嗎?這還是他嗎,那個在臨走之前,眉眼間斂儘了似水的溫柔,對她道:“等我。”的那個男人。
或許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她還被困在那破舊的神殿中,撰赦的那一掌也好、宮中與鏡心的鬥法也好、他擁著彆的女子稱她為王妃也罷,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荒唐的夢……
夢醒來後,她會看到從天而降將她從蘇顯手中救走的師傅,他會笑她笨,笑她連那一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而後告訴她,這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在趙泓煦諷刺的笑聲中,她知道這一切不是夢。
趙泓煦幾乎是惡意的故意對臉上血色已經殆儘的蘇玉徽道:“蘇二小姐,這門親事夔王自己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夔王殿下早就與溫大小姐情投意合了,可是偏偏有人就是不識趣想要橫插一腳,如今夔王殿下已經承認了這個時候臉皮再厚也無話可說了吧。”一個譏誚的女聲,不高不低的說道,卻見說話的不是彆人正是與溫桑若交好的孫如意!
有了她開這個頭,這些時日或與溫桑若交好或是想要討好溫桑若的那些貴女們自然是不甘落後,或是為了討好溫桑若,或是為了討好東宮紛紛道:“就是啊,夔王殿下與溫大小姐青梅竹馬,情誼自不比旁人,皇上賜婚也是在成人之美啊。”
聞言眾人回神來紛紛恭喜趙肅與溫桑若,一片賀喜聲中也有人含沙射影道:“自古好事多磨,如今夔王與溫大小姐在這中秋月圓之夜總算能圓滿了。”
蘇玉徽站在那靜靜的聽著,所有那些恭賀的聲音與嘲諷的話似都與她無關。
趙煜也沒想到事態竟然會發展成這樣,眼見著那些話越來越難聽,而趙肅一張俊臉瞬間沉了下來道:“夠了。”
趙煜是汴梁城中出了名的溫文爾雅,逢人便帶三分笑意,從未見過他和誰急過眼,如今麵色陡然間沉了下來竟讓眾人一時間噤聲,卻見他陰沉沉的樣子看起來十分駭人。
“太子殿下。”他將蘇玉徽護在身後看著趙泓煦,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笑意未曾達眼底:“如此為難一個女子,實非儲君的行徑吧。更何況蘇二小姐乃是相府嫡女,如此折辱於她,豈不是讓臣子們寒了心。”
他將“相府嫡女”四個字加重了語氣,聞言眾人心中一凜,這些時日蘇相在府中深居淺出,倒是忘記了他平日裡雷霆的手段,那些譏諷蘇玉徽的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文官之首始終不發一言的蘇顯,卻見他眉眼沉沉,看起來十分滲人。
見趙煜提到蘇顯的時候文臣們臉上閃過了一絲畏懼之意,趙泓煦心中生出一種無名怒火。今日那些內閣老臣們都在,他言行舉止確實過於出格了,論理說他應該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