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天氣十分詭異。
雖是秋季,從一早上開始雷雨便就電閃雷鳴,天氣暗沉沉的像是要壓下來一樣,大雨磅礴,直至中午的時候雨才小了些。
等到了傍晚時分,雨停天晴,晚霞鋪滿了整個天空,夕陽呈現出一種火焰般的色澤,殘陽如血,將整個驪山渡上了一層瑰麗、驚心動魄的色彩。
開滿了曼珠沙華的花從中,那一瞬,溫熱的鮮血迷離了她的眼,她感受到了掌心鮮血的溫度,還有那劍刺透皮肉的感覺。
她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那個人,眼中帶著幾分驚愕、幾分同情,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表情——那一劍刺穿的竟是鏡心的胸膛!
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沒有想到鏡心竟然推開了撰赦替他擋了那致命的一劍!
一切都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撰赦在鏡心替他擋住了一劍的時候在蘇玉徽的攻勢下抽身而出,一旁的蘇玉徽欲追上去——一時間卻沒有抽動劍。
鏡心死死的抱住她的劍拖住她,鮮血汩汩從她胸口流出,她的眼呈現出一種詭譎的、明亮的光芒,眼角那滴淚痣呈現出一種淒豔的美,“我……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傷害他……”
那一年啊,曼珠沙華邊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已經生了心魔。
她背叛師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是從始至終從未傷害過他分毫。
她的愛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明知道是死亡,卻依舊是義無反顧。
所有的變故都不過在那電光火石之間,見撰赦在蘇玉徽劍下脫身肖十七等人立即圍攻上前——今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撰赦逃走。
雙方正在交戰之時,竟有六個黑衣人從天而降,麵目猙獰,一見他們薔薇眼角微抽,厲聲道:“快後退……”
聞言肖十七等人連忙退開,而在他們退出一丈之遠的時候,便見那些人周圍泛起了紅藍色的煙霧,等毒煙退去卻見那周邊的曼珠沙華都被焚燒成了灰燼,而撰赦,已經不見了蹤跡。
“好厲害的毒煙,那些人是什麼人?”肖十七心有餘悸道。
“是大祭司養的毒人。”薔薇麵色凝重道,“他們自幼以藍焰之毒喂養長大,若與他們交手隻要碰上一點就會中毒被活活燒死,十分可怖。還好,他們隻是想救走撰赦,並沒有與我們交戰的意思。”
“可是就這麼讓撰赦跑了!”饒是沉穩如肖十七也不由十分懊惱道。
“他還會回來的。”說話的不是彆人,竟是蘇玉徽。
她手中拿著碧落劍,劍尖滴著血,那是鏡心的血,而躺在花叢中的鏡心在看見了撰赦平安脫身之後已經安然的闔上了雙眸,杏黃色的裙擺鋪在那曼珠沙華之上,呈現出一種詭譎的、靜謐的美。
就像是那一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傍晚,靈湖邊的曼珠沙華開的絢麗,清秀的少女像隻小兔子一樣溫柔、惴惴不安的從長老身後探出頭看著她。
將近數十年的朝夕相伴,妒恨是真,嗬護……或許也是真的。鏡心也好,徐毅也罷,當麵具帶久了就忘記了自己本來真正的麵目。
感受著手中那黏膩的血液,蘇玉徽忽然覺得一切都沒意思極了,仇恨、陰謀、背叛、算計,到頭來究竟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