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離宮,在蘇玉徽那清湛的目光下,趙肅一時默然。
他喜歡的姑娘有著超乎常人的聰慧和機敏,可是在這樣的局勢下這樣的機敏和聰慧帶給她的往往會是無儘的麻煩。趙肅,不想將她卷入到是非中來。
他不想再讓風雨侵襲到她,可是在他的身邊他帶來的隻有是非和風雨。
蘇玉徽說完之後,便不再開口,等待著趙肅的回答,靜悄悄的,甚至能聽得見朔風席卷過雪花的聲音……
她瀲灩清湛的目光對上趙肅那深邃的、帶著一種似是克製隱忍的眼神,默然許久之後,她聽見趙肅道:“我已經放你離開過一次了。”
蘇玉徽疑惑的看著他,卻見他忽而俯身上前,左膝半屈於軟榻之上,深邃的目光中帶著一種暗沉沉的、偏執道:“可是你為何還要回汴梁?”
鼻尖縈繞著幽冷的檀香,那雙深邃的目光像是曾經見過的、葉兮清筆下的罌粟,美麗危險,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蘇玉徽似是失去了思考的理智,下意識的回道:“因為你在這裡……”
明明世間的情話有千萬種,可是真正讓人動容的並非如同戲文上所說的那一種生死相許、你儂我儂的那些誓言,而是那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也是最為真摯的情感。
無論是相府那一場並不算得上美好的以趙肅、蘇玉徽身份初次相見;還是追溯到之前嶺南山中,不知身份的二人在山洞中數月的相依為命;或者在那更為久遠的兒時相逢。
命運兩個字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原本毫無關係的兩個人緊緊相連在一起,世間最親近的人,在大廈將傾之時,攜手風雨,不離不棄。
所以,他說:“我本是想要傾覆這大傾江山,讓他身敗名裂、永失所有!”
蘇玉徽訝然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對徽宗的恨意竟然如此之深!
因為過於驚訝,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趙肅的靠近,而後便聽他又道:“可是如今我改變主意了……”
“我要這江山,奪走他手中的權勢,生生世世、永生永世,讓他看著我隻尊靖王為父,永遠不會叫他一聲父親!”
蘇玉徽微微一驚,不是因為他近乎大逆不道、有違倫常的話,還有那放在纖細的脖子上炙熱的手!
那雙手在冰涼入骨的手,讓她會想到數次被他掐著脖子險些喪命的不愉快的經曆;可是當那雙手邊的無比炙熱的時候,讓她想起的是某些曖昧的糾纏的畫麵。
二人離得近,他暗沉沉的眼眸中倒映出她臉色緋紅的模樣,鼻尖縈繞的是極其熟悉的幽冷檀香,她無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努力將甚至從沉迷著拉回來,瞪著他道:“說……說正事,不許動手!”
她的掌心微涼,如同一泓清泉,他反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那鋒利的眉宇之間睥睨張狂的好似要踏碎整個世界:“你師傅答應過我,隻要我得了連城璧便可將你許給我。‘得連城璧者得天下’,沒有連城璧,我用這大傾的江山同他換!”
明明無比狂傲的語氣,可是在他說來絲毫沒有任何的違和感,似乎有的人天生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上,帶著睥睨天下的傲慢,世間山河萬裡、萬紫千紅,不過是他腳下一柸黃土。
蘇玉徽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的觸動了,一時間在他侵占的氣息下竟不知說什麼,直到感覺另一隻炙熱的手捏上了他的下顎,微涼的唇瓣被滾燙的氣息覆蓋住,她反應過來想要推開他,卻又沉迷在了那如同罌粟一般醉人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