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淩小凡正安慰魏老太太:“外婆,您仔細看看,我不是秋月。”
魏老太太也是自說自話,真的抹了抹眼淚,認真看看淩小凡,又開始哭:“那你一定是秋月的女兒。乖囡囡,外婆終於找到你了……嗚嗚嗚……”
一聲“外婆”誤終身,現在淩小凡是深有體會了。
終於等老太太哭夠了、緩過來了,淩小凡才牽著她的手,在花架下的長椅上坐下,指著柏立寒道:“外婆,他叫柏立寒……”
老太太終於將眼神轉向了柏立寒,看了看,跟淩小凡說:“很帥的小夥子。隻是,怎麼跟外婆一樣坐著輪椅?”
柏立寒向淩小凡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將自己的病情說得太重。
淩小凡心領神會,向老太太微笑道:“他受傷了。這不是急著來看您嘛,都等不及把傷養好了。”
柏立寒倒也乖巧,趁機喊了一聲“外婆”,把老太太暖得臉上笑開了花。
“這是你的男朋友?”老太太真會問。
見她情緒明顯好轉,淩小凡緩緩地說:“外婆,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叫柏立寒,是魏秋月的兒子,也是您的外孫。”
說完,淩小凡緊張地看著二人,生怕老太太來個不認賬,那就尷尬了。
哪知道老太太的頻道切換真是來得個快,緊緊地盯著柏立寒看了足有半分鐘,剛剛還充滿慈祥的眼神,突然暴出精光,頓時變成了一個犀利精明的老太太。
“你是秋月的兒子?怎麼證明?”
柏立寒神情有些黯然,拿出手機,遞到老太太跟前:“這些都是我和我媽的合影,您可以看看。”
老太太狐疑地接過手機,隻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渾身篩糠似地顫抖起來。淩小凡趕緊上前扶住她的手,按著她的吩咐,一張一張放給她看。
“是秋月……是秋月……”老太太捧著手機,老淚縱橫地倒在淩小凡懷裡。
“秋月在哪裡,她為什麼不來?”老太太期盼地望著柏立寒。
柏立寒哪裡忍心說真話,哄她道:“我媽在美國,隻是身體不大好,醫生說經不起長途飛機折騰,所以讓我來看望您。”
老太太心疼地說:“那個地方有什麼好,看吧,一去身體就不好了,秋月身體也不好了,你都坐上輪椅了。真是個破地方,那男人不是東西,非把秋月送到那裡去。”
淩小凡心裡一驚。“那男人”是誰,聽起來,好像魏秋月是被迫離開,然後去了美國。
聽她說到重點,柏立寒的神情也凝重起來。低聲對淩小凡道:“你們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有話要問外婆。”
淩小凡點點頭,知道這一定涉及魏秋月的往事,也一定和柏立寒內心耿耿於懷多年的秘密有關,便和園長他們一起退到遠處。
“秋月為什麼一直不打電話給我?”老太太流著淚問。
柏立寒心中的痛楚無人可訴,卻依然要表麵堅強:“外婆,越洋長途太貴了,我媽說,省下錢,讓我買機票回來看您。”
這樣的話,最讓老人理解到心疼,忙不迭點頭:“這傻孩子,就知道她惦記我。跟她說,我在這兒很好,不要想我。對了,立寒,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也沒工作沒收入的,不要浪費飛機票了,太貴了,有空給外婆打個電話就好。“
差一點,柏立寒就沒忍住淚水。
探視結束時,老太太抓著柏立寒的手,一直送到院門口。還是淩小凡再三保證過幾天還來,她才依依不舍地鬆開,還對淩小凡說:“我知道你是立寒的女朋友,下次一定要一起來啊。”
老太太精著呢,看看自己外孫那行動不便的樣子,知道要哄好外孫的“女朋友”,才會帶他一起來啊。
從院子裡出來,柏立寒去了園長辦公室,並讓淩小凡在屋外等。
“今天老太太特彆清醒,真是難得一見。”園長感慨。
柏立寒卻臉色凝重:“園長,你實話告訴我,我外婆眼下的狀況到底怎樣?”
園長從櫃子裡找出魏老太太的檔案,厚厚的一遝。
“她是六十五歲時從彆的養老院轉到這裡,在這兒又呆了十五年。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些糊塗,近來越發嚴重。這裡有她曆次體檢的病曆,從最近的一次看,內臟已出現衰竭,應該……”
園長沒有再說下去,但柏立寒翻看著病曆,也看明白了。
“我還有個問題。這麼多年,究竟是誰在承擔她的養老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