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石正溪的奚落是不間斷的,“怎麼?不敢答應,還是說你身上唯一的長處,都拿不出手?”
石正溪視線壓在梁靖身上,步步緊逼。
不知為何,從見到梁靖的第一眼起,石正溪就不喜歡他。
梁靖的眼神,流露出一種漠視。
那種漠視他很熟悉。
他在國公爺、順天府尹這些上位者身上感受過。
梁靖算什麼東西?
也敢這樣看他!
梁懷之側身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之間,替石正溪解釋。
“兄長,正溪說話一向直白,你彆放在心上。他隻是聽說兄長精通射箭,手癢想要和你較量一番。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你們二人比試了一場,今後就是兄弟了。”
寧明歌意外抬頭,不經意打量起寧嘉善的心上人。
她口中如明月高潔的男子。
似乎。
不像好人呐!
明明是嘲笑、欺淩,到梁懷之口中一轉,變成了無傷大雅的比試。
石正溪與他一個白臉一個紅臉,這是搭台唱戲,把梁靖架起來,等著看他笑話?
寧嘉善頗為捧場地拍手道好,“比試是不是應該有彩頭?我要下注,賭正溪哥勝!”
石正溪回了寧嘉善一個笑臉。
三人間流動著熟稔氣息,讓夾在中間的寧明歌不適。
麵前的場景像是一場圍獵!
梁靖就是場內唯一的獵物!
梁靖:“可以,怎麼比?”
石正溪:“就比你最擅長的涉獵!來人,去把我的九射格拿來!”
九射格是一種用於射箭的道具,在圓盤上畫出九個格子,各有一動物。中間為熊,上虎下鹿,左邊從上自下分彆為雁兔魚,右邊自上而下分彆是雕雉猿。
石正溪的九射格更特殊,它是可以轉動的。
石正溪正通知下人們布置九射格,寧明歌借機將梁靖拉到一邊。
來不及寒暄,寧明歌直奔主題。
“這麼明顯的請君入甕,你看不出來?”
梁靖沒想到自己與未婚妻的第一次私下會麵,是聊這個。
他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你剛不是一直盯著姓石的看?他身上的好東西多,我贏來送給你,好不好?”
寧明歌心想這人莫不是有病!
打獵打傻了吧!
若她多看兩眼順天城,改天順天城也要跟她寧明歌姓?
梁靖低頭盯著寧明歌的臉,覺得好笑。
她知不知道自己罵人的時候,心思都寫在臉上?
梁靖解釋:“這場春獵,本就是衝著我來的。從我踏入馬場的那一刻,圍獵就已經開始了。”
寧明歌愣住了。
她沒想到,梁靖竟和自己有一樣的感覺。
他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彆擔心我,獵物和獵手,本就是隨時可以對調的關係。隻要最後贏的那個人是我們就行。隻是今日波及了你,我很抱歉。”
梁靖很想和麵前的人解釋。
他根本沒有把梁國公府世子的位置放在眼裡。
梁靖記事很早。
他清楚記得養父把他牽到牙人跟前,以二十兩銀子把他賣了,轉身進了巷子對麵的酒肆。
他在牙人手裡幾經流轉,最終被江南道督察院買下,培養成為暗探。
十七歲升右僉都禦史時,督察院核查他戶籍文書時發現了他身世有異,層層調查後發現他是梁國公府流落在外的嫡出血脈。
上峰讓他選擇。
梁靖給出的答案是,他想留在督察院。
寧明歌直視著對方,錯愕地愣在那裡。
她忍不住重複對方的話:“隻要最後那個贏的人......是我們?”
梁靖:“嗯,還有一點石正溪說得不對。你一點都不土,你今日打扮得很好看,像山花一樣美,是他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