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月聽到這聲輕笑,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她定了定神,將淚水生生逼退,緩步走了進去。
此時,穆珩青等人皆在。見鄢月來了,紛紛退讓。鄢月一步步走向天祁,見他麵色青黑、氣若遊絲的躺在床上,毫無往日的神采,忍不住又落下了淚。
“鄢姑娘。”天祁努力睜著眼睛,黯淡的雙眸在看到鄢月的一瞬間,亮了不少。
“我來救你。”鄢月輕聲說著,便欲運功。
天祁搖頭,反手吃力的按下鄢月的手:“他們剛才聯手試了,沒用。這毒,霸道得很。不能運功過到他人身上,也不能直接引出來。何況你還受了傷,彆白白浪費功力。”
鄢月心下一沉,淚水湧出:“殿下……”
“沒事的。”天祁不甚在意的笑著,“鄢姑娘,你陪我聊會兒可好?”
“好。”鄢月擦了眼淚,坐在床邊。
穆珩青心下一歎,示意眾人先出去。很快,屋子裡隻剩他們兩人。
“南宮領來找過我,追問嚴樂的下落。我告訴他,嚴樂結識了新的朋友,跟著遊山玩水去了,具體往哪個方向,我不清楚。”
鄢月愣了愣:“他信了?”
“不信,又能如何?不管他怎麼問,我都這麼說。”
“謝謝。”鄢月望著天祁,感激一笑,說出的話,卻帶著明顯的哭腔。
“小事一樁,何必言謝?”天祁唇角微牽,看向鄢月的眸光中,透著絲絲柔情,“記得當初你從皇宮失蹤,大家遍尋無果,我還以為,你真的消失了。此生能再見到你,我已知足,這一死,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鄢月聽到這話,又落下淚來。
“彆哭。”天祁下意識探出手,想替鄢月拭去那些淚,轉而似想到什麼,又放下了,“人總歸會死的,不是嗎?我這一去,還能跟天蘭做個伴。所以,不用替我難過。”
鄢月看在眼裡,心下愈發難受。她緊緊握著天祁的手,隻覺他的手好冷,冷得她的心,亦如在冰窖一般。
“師父說我塵緣未斷,我也隻是,空有個佛門弟子的驅殼罷了,心,從來就沒有靜過。”天祁苦笑著,目不轉睛的看著鄢月,“來楚嵐前,我真的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一個女子動心。隻是可惜,我來得太晚了。”
鄢月垂眸,淚珠一滴滴落下,打在天祁的衣衫上,留下一片濕痕。
“希望,下一世,我能早一點遇到你。”天祁微微勾唇,眼神逐漸渙散。
“鄢姑娘,我想,再聽你唱一遍,那首歌。”
“好。”
低緩的曲調,帶著濃重的顫音,一點點在沉悶的房內響起。
天祁靜靜的看著鄢月,仿佛回到了他們初見的情景。那時,他是溫和有禮的一國皇子,而她,是歌舞一絕的準二皇子妃。
“願做菩薩那朵蓮
修煉心法永無雜念
花開花落在你身邊
做前世今生的水蓮
……”
鄢月一遍又一遍的唱著,直到,床上的人,沒了任何氣息。
“這首歌,我很喜歡。當然,也歸功於月四小姐唱得好,舞跳得好。”
“你放心,我不會將你的事透露給任何人,包括天蘭。我隻是想要你一個承諾。”
“我,當時並未看到什麼侍女。隻是想幫你一下,我知道,這事兒不是你所為。”
“不知鄢姑娘接下來想去何處?要不,先與我一同上路,途中再做打算?”
“你既不再是月四小姐,又何須有所顧慮?”
“那兒畢竟不是楚嵐,有我在,他們沒那麼容易對你下手。”
“我不殺人。”
“你既確信他沒死,那這些天為何魂不守舍的?不要再騙自己了,我帶你去!”
“鄢姑娘,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凶手麼?這樣貿貿然去,恐怕不僅不能替靳王報仇,還會搭上自己啊。”
“鄢姑娘,住手,彆再殺人了!”
腦中,回想著與天祁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一陣一陣的抽疼。鄢月轉眸,望著天祁如今的模樣,苦笑。當初見到他這樣子,還覺可惜,沒想到,竟然是他。
“施主身上的傷,有點嚴重,貧僧剛弄了些草藥,施主敷上吧。”
“嚴施主,這樣可好?是要束發帶還是戴簪子?”
“貧僧最疼愛的妹妹,因為貧僧保護不周,死在異國。而貧僧心悅的女子,因為貧僧之故,受了很大的刺激,殺了很多人,貧僧沒能阻止得了她,最終,親眼看著她離開人世。”
輕柔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回蕩。鄢月深吸口氣,難以言狀的悲傷,幾乎將她淹沒。
“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