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二話不說,自己上藥。
疼痛時,手也連帶著輕顫。
顧迦洛打量著他肩膀處的傷口。
有些地方已經結了血痂,如同紅色顏料劃過他的軀體,有種蓬勃的藝術之美。
但那扯裂開的地方,皮肉向外翻,還有濃稠的血液凝固在上麵。
他上完藥後,顧迦洛又好事做到底,幫他重新包紮了。
夜已深。
為了不被老爺子知曉這事兒,沈律沒有繼續待在醫院。
他叫了個司機,把他和顧迦洛送回了海灣彆墅。
折騰到這麼晚,顧迦洛早就困了。
她幾乎是沾床秒睡。
顧老爺子為了促進兩人的關係,可以說是費儘心思。
除了主臥,其他臥室徒有四壁,彆說床了,連張沙發都沒有。
主臥裡除了床,沒有沙發。
甚至都沒有多餘的被褥供人打地鋪。
於是,兩人睡在了一張床上。
沈律隻占了一小塊位置,儘可能與顧迦洛保持距離。
但她睡著睡著,就貼到了他身邊。
沈律難以入眠,想要將她推開。
她卻又將手放在他腰間。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軟,有些涼。
他不經意間摸到了她手指上的婚戒,便想到,那是孟緒給她戴的。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將戒指取下來,又重新給她戴上了。
事後想想,這不免有些幼稚。
已經發生的事,他根本改變不了。
沈律摘取戒指的動作很小心,沒讓顧迦洛察覺到。
一如那晚他趁她喝醉,向她求婚時,也偷偷給她戴過戒指,事後怕她發現,又將戒指取下,藏了起來。
顧迦洛睡得很沉,腦袋依偎著他肩頭。
沈律卻決絕地將她輕輕推開。
即便是在漆黑中,他也保持著淡定。
“沈律……”身邊的人忽然出聲。
他身體微僵,沉默不語。
顧迦洛顯然在說夢話,嗓音軟乎乎的,還有些沙啞。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了句。
“痛不痛啊……”
這一刻,沈律輕抬眼皮,清淡的目光,透著股諱莫如深的意味。
她這是在關心他麼……
明明嘴上說著巴不得他去死,巴不得他痛不欲生。
明明慣會在他傷疤上撒鹽,站在高處奚落他、挖苦他……
但現在又說了這樣一句擾亂他心的夢話。
沈律苦澀一笑。
那原本沒什麼感覺的傷口,竟也隱隱作痛起來。
有時,他寧可她心口一致地傷害他,讓他死心。
可他偏偏貪戀她偶爾顯出的真情,而且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