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迦洛一臉無所謂，“張媽先出去吧。”
“好的，小姐。”
張媽經過沈律麵前時，還對他點了下頭。
門關上後，屋內又恢複寂靜。
沈律在病床邊的方凳上坐下。
顧迦洛手裡還把玩著魯班鎖，“長話短說吧。”
沈律的眼中仿佛蘊含著許多深沉，顯得格外深暗。
他的目光落在她拿著的魯班鎖上，緩緩開口。
“我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
顧迦洛緊緊地握著魯班鎖，手掌被木頭硌得生疼。
她微笑著回應他。
“你祝我早日康複，那我就祝你一路順風。”
“顧迦洛。”沈律忽然很認真地喊她的名字。
而後，他接著嚴肅說道。
“你之前說，不想從彆人口中聽說我的事。
“那麼我今天一並跟你說清楚。
“我父親的不幸，顧均和整個顧氏都脫不了乾係。
“不久的將來，SR會一點點吞並顧氏。
“你和你母親因著顧寒笙對顧氏有情，屆時勢必會幫顧氏抵抗SR。
“顧迦洛，我跟你不一樣。
“我不會因為顧寒笙而對顧均手下留情。
“這意味著，遲早有一日，我會和你身後的顧家站在對立麵。”
聽到這些，顧迦洛覺得無比諷刺。
“顧均害死顧爸爸，我怎麼可能會對他手下留情！
“或許在你看來，我和母親沒有向顧均複仇，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服刑那段時間，我們沒少安排人折磨他，讓他過得生不如死，他的一條腿在牢裡都斷過，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折磨手段，我們都用上了，他還被去了子孫根！
“是爺爺，是爺爺在顧均快要死的時候跪著求我們，還告訴了我們一個大秘密！
“事實上，當初有人跟顧均合謀害死顧爸爸，他本來隻想讓人去逼問出聖心醫院的交易文件，但他那個合夥人背著他改了主意，殘害了顧爸爸。
“顧均這些年也在找那個人，但那人藏在暗處，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所以他沒有公然調查，除了爺爺，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我和媽咪留著他的命，沒有殺他，否則線索就全斷了。”
她之前沒有告訴他，也是不想讓他牽扯進來。
而顧迦洛不知道的是，沈律兩年前在調查爆炸案的過程中就發現了端倪，而此時他也是要在對付顧氏的過程中，一箭雙雕地以此為誘餌，引出幕後那個可能存在的真正主使。
沈律聽完她的一番話後，沒有就著這事兒繼續爭辯下去。
但他眸底明顯有了異樣。
因為這些外在因素都不是最主要的。
他們之間，他更在意她過去的反反複複，對他造成的不自信。
但他又必須給她一個理由。
“你將我們的事想得太簡單。
“我們兩個之間，不止隔著我母親，還有你母親、盛和、你死去的顧爸爸。
“有這些在，我們永遠都無法在一起。”
照著他所說的，顧迦洛暗中做了考量。
她知道沈律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爆炸案也算間接害死了沈益銘，讓沈家家破人亡了，沈律他母親恨她媽咪，是正常的。
他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若讓他在她和母親之間選，恐怕他會堅定的選擇他母親吧……
於她來說也是，宛嫆也是她最愛的媽咪，她固然喜歡他，可一旦觸碰到她想要守護的東西，那她未必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
她望著他，早已認命地笑了。
“你說的對，我們不能在一起。”
沈律頓了頓，兀自道。
“最後，跟你體麵地說聲再見。”
顧迦洛微微皺眉，更正他道。
“不應該是‘再見’，我們最好不要再見了。
“下次……就算我犯了病，就算張媽和我媽咪求著你來，你也不要來見我。
“我熬過去就好了，沒那麼脆弱。”
沈律喉嚨微啞。
最終，他淡淡一笑。
“希望你能早點忘了我。”
“我會的。”
顧迦洛覺得這麼三個字還不足以表達她的決心，又補充道。
“我會忘記你，隻要我想，就可以做到。
“徐醫生說得對，這段時間，我跟你在一起時，極少暢想過我們的未來，我更多的是在懷念過去，懷念過去的沈律。
“你已經不是我喜歡的樣子了。如果你還是過去那個沈律，我一定不會放手。
“但你已經不是我想要的沈律了。所以我願意讓你離開。”
沈律低著頭，沒有接話。
身體裡好像有什麼快要噴湧出來似的，令他有些不受控製。
原來，他不怕她的口是心非。
他怕她說實話……
也好。
既然說明白了，他也能毫無負擔地離開。
這次，沈律真的離開醫院了。
顧迦洛站在陽台上，目送著他。
沒多久，她看到沈律下去了。
這沒什麼。
可緊接著，她竟然看到程曉玥正在下麵等他。
而且就在他們會合時，沈律身體向前，抱住了程曉玥。
那一刻，顧迦洛覺得陽台上更冷了，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住……